如岳承天所料,沈红颜是受不住委屈的人,离开仙芙居后就直奔沈金枝的寝居紫罗苑,似倒豆子般将岳承天今日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数落出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只希望沈金枝能替她出气,恨不得将岳承天立即斩杀。
沈金枝慢慢品着茶,眉头一直紧锁,极度忍耐着性子听完沈红颜的哭诉,眼神中夹杂着烦躁和愤怒。
然而沈红颜只顾发泄怨气,哪能看见沈金枝眼里的不快。一旁的两个婆子却是瞧得清楚,但又不好出言提醒,只得低头叹气等待受罚。沈红颜今日犯错,她们作为教养嬷嬷,提点不够,保护不力,一番责罚是免不了的。
哭喊抱怨后,沈红颜总算心中舒畅一些,泪流满面妆容花乱,仍哽咽道:“姑姑您要替侄女做主啊,岳承天那贱人今日百般羞辱我,连带把沈家也给骂了。一定要严惩她,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沈金枝忍无可忍,将手中茶杯一下摔在沈红颜身边,茶杯摔得粉碎,茶水也溅了沈红颜一身,“啊——”沈红颜尖叫一声,被沈金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不能言语,身上的茶水也未及拭去,只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金枝,不知姑姑今日为何会发如此大火,还出这般重手。
沈金枝火冒三丈,沈红颜是沈家精心培养的嫡出小姐大家闺秀,嫁入玉石门就是做当家主母来的,为何性子这般不沉稳,连岳承天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难道她沈家的家风真比不过那江南四门吗。
沈金枝怒目圆睁,喝道:“沈红颜,你可知错!”
“我……”沈红颜蒙了,脸颊仍滴着泪珠,颤声道,“姑姑,我……”
“你既已嫁入玉石门,我便是你婆婆的身份,不可再用娘家的称呼;这一点难道你的教养嬷嬷没教过你吗。”沈金枝将凤眼斜向那两个婆子。
两个婆子慌忙跪下磕头:“请二夫人恕罪、恕罪啊……”
“姑姑,我——”沈红颜有些气不过,又要开言,然见沈金枝的怒容,又慌忙改口道,“二夫人,我……岳承天她欺人太甚,完全都不将您放在眼里,可不能放过她。”仍不知错,还想着如何反击岳承天。
沈金枝怒道:“你给我闭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姨娘,而岳承天是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她是妻你是妾,她是正经主子你是半个奴才,你要伺候她处处听命于她本就天经地义,她指出你的错处让你受训挨罚你也没有权利抱怨半声,且她今日所说的都是有理有据,处处在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她!”说出这番话时自己的心也在滴血,虽她现在实权上是当家主母,然名义上却还是欧阳正邪的妾。
但事实终归是事实,沈红颜如今面临与她当年一样的境况,就必须忍气吞声,不可与岳承天硬碰硬,且岳承天还不是善茬,只要揪着沈红颜的错就能将火引到自己身上来,此女果真聪明,甚至犹过当年的玉娇容。
“可是,可是她……”沈红颜仍是不明所以,如坠雾里,姑姑今日是吃错药了吗,怎么帮着岳承天说话,反倒说自己的不是。
沈金枝深吸口气,尽量抑制那股冲腾的怒火,让理智回笼思量前后事;此事也不能全怪沈红颜,她从小是被娇养惯了,在家做姑娘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保护得太好,没有经历过大宅院中的权利之争。嫁入玉石门后虽被欧阳一剑百般阻止没能做正室少夫人,但有自己的庇护,就不曾受半点屈辱,以为只要假以时日,正室主母之位是唾手可得,以致沈红颜的大小姐脾气是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