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心中一声暗骂。
怪不得太子要自己社稷醮坛后就立刻远离,静观风雨,想必朝中如今也在僵持。
打,是肯定要打。
但什么时候打,却关系到不同人的利益,百姓艰难,只是幌子而已。
开荒两年,也就永安肯将利益分润,其他法脉世家,自己人都抢来抢去,更不用说让利于民。
想到这儿,王玄若有所思道,“太一教之乱,妖邪只是诱因,内部争斗才是祸根,可惜我等全然不知,也不好询问铁真人…”
“此事好办。”
李夫子抚须笑道:“老夫在无量山也有一两知交好友,正好去拜访一番。”
……
次日一早,李夫子便离开道观。
他是山海书院夫子,地位尊贵,又是太子幕僚,自然也没人阻拦。
王玄则老实待在道观中。
无量山被道门称为五大福地之首,自然是风光瑰丽,先有大魏时玄天道两千年经营,又有太一教精心修缮,不知耗费了多少大师心血。
然而此时形势不明,王玄自然不敢冒险,专心在道观中陪伴妻子,阿福时刻倾听四方异动。
上午铁道人又来了一回,没说几句话便匆匆离去,似乎心事重重。
过了午时,李夫子终于赶回,面色凝重道:“有消息了,那宏源说的没错,如今山上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暗流涌动,社稷坛、箓坛和戒坛三方彼此戒备,矛盾已不可调和。”
王玄眉头微皱,“怎么会这样?”
李夫子抚须摇头,叹了口气,“诸般恶果皆有因,此事却是三百年前留下的祸根。”
“当时大魏玄天道掌管社稷神道,势力远比现在太一教强横,压得各路道门法脉不敢吭声,且与皇族明争暗斗,各不相让。后来社稷神道崩塌,玄天道内部也产生分裂,被太一教趁机取而代之。”
“玄天道部分人南下,成立现在南晋国教玄元教,而一些人则投入太一教。”
“太一教当时要替大燕重立社稷神道,自然少不得这些人帮助,逐渐形成社稷坛。而原先的太一教长老,则掌控箓坛。”
“说到底,还是那些个长老彼此不对付,他们教出的弟子们也各成一派。”
“自府军改制开荒后,虽说太一教不参与其中,但无论法器符箓售卖,还是资源交换,箓坛都收获颇丰,风头无量。”
“而社稷坛派往各地道人,不仅在妖邪之乱时死伤不少,还因民怨增加,损伤香火神力,维护神道更加艰辛。”
“以往,还有广元真君出身的戒坛居中调和,但随着太一教主修成地仙,副教主白鹤真人也要闭关隐退以求突破,这空出的副教主之位便成了争夺关键。再加上皇上有意提前计划,社稷坛与箓坛意见相左,彻底引发矛盾。”
王玄冷声道:“好好的道门福地,竟弄成这样,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李夫子摇头道:“大燕与南晋同为人族,不也是兵戎相见?若事事如愿,人人满意,人族又岂会战火不断,衰落至此…”
“广元真君受袭一事,戒坛最为恼火,但箓坛和社稷坛皆指责乃对方勾结妖邪所致,彼此猜忌怀疑,即便广元教主也有些压不住。”
王玄沉默了一下,“太一教掌管社稷神道,事关重大,皇上难道就不管?”
李夫子意味深长道:“有大魏玄天道前车之鉴,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理?”
“罢了。”
王玄无奈叹了口气,“这种事,非外人能够掺和,社稷醮坛之后,咱们立刻离开。”
他总算体会到,当初郭守清为什么说皇族在赌,所有人都在赌。
大潮之下,即便你术法通天,权谋无双,但人心便是最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