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院子里安静下来,香凝指着沈家那几个下人对沈子谦先开了口:“沈夫子,今天在牙行刚好遇到他们几个,顺便买了回来,现在人都在这里,你看看怎么安排合适?”
沈子谦面色尴尬:“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实在养活不起这许多下人,不如……”
不等沈子谦说完,几个下人惟恐遭新主子荼毒,争先磕头道:“谦少爷,求你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做错事,是大夫人故意寻了我等错处打发出来,如今姨娘身边就剩许氏一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罢抹着眼泪低声哭泣。
其他下人不了解状况,只竖着耳朵偷偷听着并不敢出声。
沈子谦面色戚苦:“我不在家中,母亲日子想必难挨,我让人捎回去的信母亲可看到了?”
沈远志就是脾性比较硬气的那个小子抬头回话道:“少爷的信是小的带回去的,被大夫人的眼线抓到,姨娘并未拿到少爷的信,我等就被大夫人打了一顿发卖出来,还警告我等若是多事,必要卖到那些下贱地方永无翻身之日。小的等无法可想,求谦少爷做主……”说罢又是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
沈子谦想到母亲心中凄苦,可如今自己这般境况,如何能养活这么多张嘴?转身对香凝拱手道:“这四个丫头和四个小子,本是我和母亲近身伺候的下人,如今都在这里倒是一个都不少,说是下人可也是自小就在身边伺候,他们忠心,还惦记着我这个旧主,可如今我已没有能力再照顾他们,人即是文娘子买了,就劳烦文娘子安排。远志和甘松从小给我伴读通些文墨,玉竹、红花几个丫头也识的几个字,简单的银钱清算都不成问题。只是奶娘孟氏年纪大了不便劳作,我自留下,她的身价银子回头自当如数奉上……”
香凝听的明白,便点头同意道:“如此也好,就按沈夫子说的办吧……”
说完,转眼望了望沈远志等人。沈远志等人见跟随旧主无望,具都面色颓败,不敢再哭闹不休,尤自面带期许的望着沈子谦。
沈子谦知他们心中惊惧,小心安抚到:“金家是好人家,文娘也是个难得的好主子,你等既已卖身与文娘,以后自当对文娘尽忠,如敬重我一般敬重她,也不枉文娘今日救你等之心……”
沈子谦心里很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香凝绝对不可能把沈远志等人一个不落的买回来……
沈远志等人到这时也听明白了,香凝今天这是特意救他们出火坑,否则说不定会被卖到什么下贱地方去……
沈远志想清楚以后神情严肃规规矩矩的给香凝磕个头道:“小的愚钝,谢文主子相救之恩,今后但有所使自当全力以赴……”
转过头又认认真真的给沈子谦磕个头道:“少爷教过,忠仆不事二主,可小的今日蒙文主子搭救,犹如再造,自当尽心回报。以后便不能再随侍少爷左右,还请少爷好好照顾自己……”说罢又连磕三个头算是辞别旧主。
眼圈红红的站起身来对其他几个道:“既然是文主子救了我等,以后我等就是文主子的人,都给少爷磕个头吧。”说罢,率先走到另外那帮下人旁边站定。
看来,这小子早就是这帮孩子的主心骨,香凝很高兴拣了个管理型的人才。丫头小子们倒也懂事,都含着眼泪拜别旧主,站到香凝旁边以示归顺。
解决了沈远志等人的问题,还有一屋子的下人都眼吧吧的等着发落,眼看天都黑透了,这么多人晚上怎么睡都是个问题……
金有福坐在那也就是摆个架子,指望不上什么,还是自己来吧。
卿儿很是伶俐,手脚麻利的给金有福和香凝倒了蜂蜜水,香凝抿了两口装摸做样的清了清嗓子,拿起大管家的范儿严肃说道:“天色已晚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望你等以后小心伺候,若是存有异心,我是不愿意多话的,直接拉去发卖了事,如果威胁到主家的安全,打死勿论!”
香凝把话说的很重,金家众人知道香凝重视亲情,能理解她的心情。可新来的下人没想到香凝小小年纪,竟如此杀伐果断、语气严厉,皆吓的齐齐跪倒道:“主子但有所命,莫敢不从,日后必定尽心竭力,小心侍奉……”
香凝见状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金家是正经人家,断不会随意侮辱打骂你等,你等尽可安心,听从安排即可。你等读过书认识字的上前一步。”
话落,人群里窸窸窣窣站出来有十几个人,香凝非常满意,看来王牙婆还算老实,确实挑了认识字的给自己。
继续道:“精通算学记录帐目的再上前一步。”原本识字的十几人中只有五个人站了出来,虽不是很多倒也暂时够用。收获不错吗!
文香凝对懂算学的几个道:“介绍一下自己吧……”
头一个站出来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汉子,身材消瘦、衣衫破败不堪、裤角袖口已经磨的烂了、脚下的草鞋露出流着脓血的脚指头,神态恭敬的跪下回话道:“小人吴绍辉,山南人氏,家乡旱灾过不下去卖身为奴,小人读过书、给人做过工、也当过伙计、记录帐目也是会的。”
一个如此穷困潦倒的人居然是个读书人,香凝不由奇怪道:“你是读书人?可考过秀才?”
吴绍辉回道:“家境贫寒,不曾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