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即结局。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再过度的追问和她交流,能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就完事了。
她是到了上初中的年纪,在心理医生的强烈建议下,外公才让她上公立学校,开始过上正常的群体生活的。
同学们都很开朗,人非常不错,虽然自己不是她们小学同校了六年的发小,但也很热切的邀请她玩耍和挽手去上厕所。
应无欢不讨厌他们,有问则有答,只是多以短句交流,性格淡漠到不符合自身的年龄,导致外公总是私下给她找心理医生。
心理测试量表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套题,做多了就知道该选什么,应无欢总能够轻松过关,有时会觉得项目太多没必要三个月来一回,麻烦。
但又怕老人家不安心,所以次次配合的检查,老糊弄学大师了。
司机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车里的静谧,“唉,好的,丫头乖,我现在正在开车,过两个钟头我去医院看你。”
“张叔。”应无欢开嗓,语气清冷,“去医院吧。”
司机老张的女儿大上周刨腹产住院,自己原本是三点四十放学,可今天放假,昨晚才通知提前到两点钟放。
“不用,我先送您回去。”老张辩驳道。
应无欢则坚持,“去医院。”
大抵是真的放心不下女儿,老张咬咬牙,开到前方变线换了路。
应无欢低头给外公发短信告知:张叔有事,我要求他去医院。
陆老回得很快:嗯,理应如此。
车停稳在医院停车场,老张熟稔地给应无欢拉开门,忧心道,“您是在车里等我,还是?”
“天台。”应长乐言简意赅。
老张看着她长大,解读短句的水平极高,点头讲,“那等我结束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应无欢轻点头。
她不喜欢消毒水味与嘈杂的环境,所以每次来医院,总是会跑去天台等结果。
老张的女儿住在三甲公立医院,应无欢之前陪他来过一次,轻车熟路的搭乘电梯到顶楼,再走楼梯上到天台。
今天是个阴天,空气中满溢着湿润的水汽,西风微拂,大有风雨欲来的前兆。
应无欢从包里翻出颗薄荷糖含着,扶着围栏吹风,随手捋下了箍着长发的皮筋环到手上。
一阵风忽至拂乱发丝,吹得人通体舒适。
她安静的盘算着今年假期有多少竞赛和兴趣班要上,家人对她宠爱是一回事儿,要求严厉是另一回事儿。
他们这种富n代的出路就只有两种,要么是精英教育下的优质产物,父辈加持,年纪轻轻就出人头地:要么是精英教育都扶不起的阿斗,废物的人生没有意义,拿着分红躺着过,爱咋咋地。
正心烦意乱呢,忽然有一股很大的力道从后把她往外拽扯,边拽还边苦口婆心的高声劝慰,“生命诚可贵,啥事想不开。”
应无欢掀眼皮,露出张明艳淡漠的脸,乌黑的长发衬得肤白如雪,桃花眼内勾外翘,眼尾狭长,瞳孔漆黑灵动。粉唇平直,虽然线条还不够凌厉分明,却已经是个再标准不过的美人胚子。
她身高将将到对方胸口的位置,仰着头打量了下对方的装扮。
青年轮廓分明凌厉,面容俊美,戴金丝眼镜,嘴里咬着烟还没点,下颌线流畅,骨节分明的左手里还攥着打火机,白大褂利落,黑色西裤和同色制式皮鞋。
因为跑得急,风贴着他的白大褂,勾勒出宽肩窄腰的颀长身型。
应无欢视线下移,胸卡上清楚的写着:精神心理科、曲楚、见习医师。
这名字应无欢听过,在她表哥容磊的嘴里,大概是发小或是兄弟什么的吧?
确认他完全没有恶意,只是误会自己想不开后,应无欢就又垂下眼睛,兴致缺缺,懒得多解释半句话。
曲楚在看清女孩面容的时候明显怔愣了下,然后跑语连珠地说完了整段的开导词,“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你才多大?连中段都没演到,怎么就知道人生不灿烂?做人嘛,最重要是自己开心,遇事别慌张,让我来帮忙……你不要看了几本疼痛小说,悲伤的电影就觉得过不下去,没人会去了葬礼就想死,你看我给你举个例子……”
一口气八百字不停顿,最后还总结道,“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我科室挂号。”
声线温润悦耳,因为说得太快,应无欢甚至找不到间隙插话打断他,以为这是精神心理科的职业病,劝完就算,坚持忍了他半天。
没想到终于讲到收尾,曲楚犹豫片刻,又虚咳一声,轻声尴尬道,“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人。”
二十年前都嫌过气的搭讪方法,怎么到今天还能有人用了?
“……”应无欢睨他,神色寡淡,缓缓道:“我,未成年,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