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实验基地早已成为幽灵之地,那个怪物已经清算了一切。
通过通讯设备里永恒不变的电流声中,她知道这个世界也已经早就毁灭。
也许她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了。
也许……
很多的也许,这些也许所组成的希望让我一次次回溯时间,一次次试图拯救他们的生命,但是这里并非其他鬼蜮,其他的人或者鬼怪。
我的内心深处,是一片没有尽头的绝望。
我已记不清我重来了多少次,记不清我的生和他们的死有什么目的。
但我明白了,在每一次醒来,所有事件都好像刚刚开始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
我做出了所有的选择,做出了所有的恶和善的事,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完全一样。
他们都死了,连同我一起。
不管是我的生还是他们的死,都是没有意义的,我的存在拥有着比救人更加高远的理由。
没有意义的同时,这里的一切又都是有意义的,那个怪物,无尽的沙漠,已经压在头顶的近在咫尺的乌云,囚犯,牌子上的字,实验的目的,世界的毁灭……
它们一直在告诉我这里的意义。
这是我最后一次的苏醒。
我搬了个箱子坐在上面,静静等待最后的审判降临。
“你在等什么?”小安问我。
“等死亡,等结局。”我说,贵妇的那条狗在不住地叫喊,让人心烦。我条件反射地举起枪,连同她的人一起贯穿了。
人群惊恐着尖叫,看着我像看一个恶魔。
我本就是恶魔,是杀人的囚犯,当囚犯挣开警察的手铐,他便将自私放出。
我也一样,挣开那个周解语所谓善良的执念,我便是不会再顾及自己的作为。
“原本就是要死掉的东西,早或晚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看着小安说,“如果你想要做一件事,拼尽全力却也不能成功,你会怎么样?”
“我?”小安想了想,“我……会发疯。”
我咧开嘴,自顾自笑了起来,我已经疯了,我笑的越来越大,我找到我的深层人格了,那个让人恶心的,疯狂的人格。
也只有这种疯狂,才能平心静气地去迎接一切绝望与恐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那只怪物出现在这里,它从远处开始恐惧的杀戮,将绝望与惶恐施加给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心中。
人群在无助中奔跑,逃命,想要救赎,但逃生的通道已经被我封死,他们所能做的,好像只剩一件事,就是等待死亡。
如果有一件你想要去做的事,拼尽全力却还是看不见希望,你会怎么办?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逆着人群,我开始往那个怪物的身边走,坦然的与死神共舞,我哼起一支歌的曲调。
这个怪物并非不能战胜,它之所以没有直接将所有人杀死,就是因为它忌惮我们的力量,忌惮反抗。
但谁会在恐惧与绝望中怀着平静?
只有恐惧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它一瞬间的出现,倒掉站点里的水,尾随着落单的我们,一切都是为了将恐惧和绝望施加给我们。
流沙坑中的死者,在帐篷外的黑色影子,长出人体的活着的肉块,这一切都来源于它,来源于它的恐惧,它是我潜意识里恐惧的化身。
而我,毫无疑问,只有化身成和它相同的恐惧才能走出绝望。
我同样得成为恐惧的化身,所以我的人格如此疯狂。
这只怪物根本不算太强,连小安都能将他砸伤,小猛也能将它杀死,但它又是这样可怕,因为人类主观上已经将它看成了怪物,怪物代表恐惧。
我呢?疯狂如此的我,又是否能称之为——人类?
我来到那怪物的身后,十分轻松地将子弹送进它的身体里。
此刻的我和它也许才是同样的物种,都是让人恐惧的生物了。
我毫不留情地将一梭子子弹打完,扔了枪,它想用四条触手回击,可是虚弱直此,它触手的锋利和速度已经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