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何人在此大呼小叫。”一道苍老声音响起,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和尚,带着不满,负手而来。
“子明长老···”众僧见来人,纷纷垂首合十敬礼,“是这个人,在降魔塔乱刻乱划。”
“嗯?”子明看着那道背影,皱起眉头,“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擅入我药田,不怕诛罪吗?”
自从上次,一些和尚私带那位金剑仙,闯入降魔塔,主持就下了严令,除非当值班首,任何人不得擅入药田,否则处以重罪!
现在,居然还有人不知死活的乱闯,难道不知道净明宗已有高人坐镇,今非往昔了吗?
“畜牲,你认得我吗?”
那人缓缓转过身。
面色深寒,眸如冷电。
当对方面容清晰映照在老和尚眼瞳中时,他如见大恐怖般,“啊”的大叫一声,浑身颤抖,倒退三步,跌倒在地上。
“子明长老小心!”
几个和尚连忙去扶,却被老和尚打开,只见一向持稳严厉的戒律院子明长老,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见到大人一般,惊恐难安。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徐师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些年我从没一日忘记师父的大恩大德,是他老人家把我们养大的啊,徐师叔,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几个和尚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鼻涕眼泪流了一把的长老。
哧!徐凡身躯,逸出一缕气机,却如江河大浪般,把一个堂堂的金仙长老掀翻,镇在地下。
“纵将尔辈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磨牙:
“带路,去找那四个畜牲!”
“是是是···”
子明连滚带爬起来。
净明宗,红墙绿瓦,金碧辉煌。
徐凡一步接一步,朝着大雄宝殿行去。
梵音佛语,萦绕这片天地,药师佛像,庄严圣明,作拈花微笑之相。
忽地,一道剑光,凌厉无比,撕裂长空,斩向佛像之上,有和尚大怒,伸手一抖,一层金芒自佛像逸出,却连半分都不能阻挡,被洞穿开来。
轰隆···
神圣佛像,连同日月二菩萨,轰然崩塌。
底下诵经众僧,骇然失色,无法置信的看着碎瓦烂砾。
“这···”
“是魔头又打来了吗?”
“找死,敢毁坏我佛神像!”
“是谁!”
他们大怒。
砰···一道人影,如草芥般被狠狠摔落进来。
众人定睛看去,居然是子明长老,子岸三老,身形一闪,把他从地板扶起,惊呼:“怎么回事?”
“子明,你···”子善眼皮一跳。
子明满口溢血惨笑:“来了、来了,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什么来了?”众僧不解,一脸疑惑。
“什么?”
子善、子岸、子惠、子彻,四老若有所感,齐齐拧头,看向一脚踩烂门槛的人,就像触电一样,浑身僵硬在原地,眼里亡魂大冒,个个如筛子般颤抖不已。
“你···你····没死?”子善手中木鱼掉落在地,结结巴巴,指着那人道。
“你很希望我死吗?子善大法师!”徐凡咬牙,把最后五字,一字一顿冷冷说出。
“徐…师···叔···”
而子岸三老已经吓傻了,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子善深吸一口,眼中恶芒大冒,“休要跪,这里是我佛圣地,不再是他家的了。”
三老身体凝固在欲跪而未下的状态中,一副不知所措之样。
“我佛圣地?才一千年,就忘记了自己出身吗!”徐凡拂袖,诺大宝殿,轰隆一震,继而大柱迸裂,大梁折断,碎裂开来。
“要塌了,快跑啊···”众和尚大叫一声,争先恐后奔逃出去。
一回头,原先奢侈无比的金殿,在轰隆声中,成了一堆废墟。
再看主持和四位长老,他们浑身波动金光,荡开了砸下木头和尘土。
“老大,这几个里,就属你最坏,心思最毒,吃里扒外,害死自己师父···”徐凡动也不动,那漫天尘土如避神圣般,绕过他身。
“是他先对不起我们的!”子善捏拳,激动大吼:“明明是我们师父,却不肯传真本事,整天逼迫我们作苦工,你看看···这是当师父该有的样子吗?”
“住口!你这个孽障!”徐凡漠然开口:“你也是金仙大道中人,以你现在修为,难道看不出他当年对你们的苦心安排吗?那是大造化,大机缘!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为自己诡辩,你觉得有用吗?嗯?”
被戳穿谎言,子善张大嘴巴,想说什么,却发现面对那个杀气盈天的男人,什么也说不出。
“你是天生的坏种,不知悔改,不见棺材不流泪,那么···我只有成全你了,你想怎么个死法?横死竖死···”
徐凡笑了。
“还是,把你神魂贬在九幽,永世不得超生呢?”
五子见此笑,毛骨悚然,浑身战栗,几乎不能立稳,他们知道,眼前男人,一向心狠手辣,说的出,就做的出。
他们忽的想起那个温和的男人,永远在宽容他们,不管犯了什么错,不管自己多么愚笨,总是会鼓励,不忍苛骂,耐心的传授着知识···
千年岁月,他们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是在夜深人静,在梦中至深处,偶尔间,脑海里、梦境里,总会闪跃出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
乱世救命,一恩。
斩灭食了亲生父母之妖,二恩。
抚育成人,三恩。
传道授业,四恩。
炼丹助成仙人,五恩。
一桩桩,一件件,封印在心灵深处,不为人知的过往,此刻皆尽涌现在心中。
“师父···”
四子瘫痪在地上,满脸淌泪。
“嗯,贬入九幽吧,就这么决定了!”
徐凡目寒,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