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掌柜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算盘,“咱们虽然一直盯着莫家,可莫家毕竟枝繁叶茂,若是现在动起手来,最多有四成把握。”
他口中的四成把握自然不是能不能斗倒莫家,而是能不能将莫家独自吞下去。
二掌柜摇了摇头,“这几日李相那边应该就要动手了,看来这次只能和他分一杯羹了。”
三掌柜有些不忿,“之前李相才独吞了孙家,陛下难道要看着他做大不成?”
“不是陛下要看着李相做大,是咱们走的太快了。”
这些年,秦之铁骑践踏四方,天诛也是如同蛛网一般向着四方蔓延开去。有秦人之处必有天诛,这是他们值得自傲之事,却也是渐渐成了他们身上的累赘。
毕竟,朝堂上的那位皇帝陛下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初登帝位的赢彻了,在他的大秦天下里,他绝不会允许有能够制肘之物。
三掌柜叹了口气,“陛下的制衡之术而今是越发熟稔了。”
二掌柜不再言语,相比这人心鬼域重重的东都城,他果然还是更喜欢那个热血昂扬的战场,胜者生,败者死,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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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弘德殿。
今日无事,赢彻独自一人高坐在那帝位之上。
殿门紧闭,夜光悠悠。无边暗夜里,只有他那双望向殿下的目光,孤独而明亮。
似乎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少年时的意气轻狂,中年时的踌躇满志,老年时的莫问悲欢。
谁能想到而今心机如海的大秦帝王,当年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也曾与一二好友深夜买醉,醉倒在那长街之上。
也曾见着了喜欢的姑娘,言语诺诺,万千言语在心间,难发一言。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谁不怀念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可是命运这张棋盘上,似乎每个人都是棋子。
胜天半子。
赢彻双手轻轻扣打着身下的龙椅。
金漆雕龙,至高无上。
谁都想要走上来。
当年他初登帝位,这张椅子之后站立的是大掌柜,是李恪,是白信。是那些他可以生死交托的好兄弟。
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所有人都变成了棋子被放在了天下这张棋盘之上。
他小心翼翼的走出每一步棋,有人身死道消,有人步步登高。
而他越发孤独。
太多的人落子在棋盘之上,再也辨不出敌友。
帝王无情,称孤道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