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看,这都是些什么布料,摸起来怪是粗糙的。”秀霖愤愤地放下手中的布料,“管家未免也是太势利眼了吧。”
经历了这么多,凌璟也学会了很多:“放下心来,管家的心情不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女人,为何给她什么好的布料子。”放下手中的茶盏,“反正,这府中不受宠的又不是我一人。”
秀霖叹口气,摸了摸粗糙的布料:“小姐,自从去年雍亲王封了亲王,这府中的女子就多了又多。今日我去拿月奉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几个新入府的格格,凑在一起论话儿呢。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让人生厌。”
凌璟眯着眼睛:“漂亮吗?”
“长得倒是很好看,但是却有几分妖艳。”
凌璟冷笑:“漂亮有个什么用处?受宠也没用。有本事生得出孩子。”
秀霖慌忙地看向四周:“小姐这出口太过匆忙,少忘了隔墙有耳!奴婢不知道齐福晋是否有派了眼线来,但总要小心为妙。”
凌璟敲了敲桌子,摸着桌子:“我倒也不是说实话。王爷子嗣单薄,膝下只有弘时一人,在我入府前,听说嫡福晋生的儿子弘晖刚刚离世。听闻王爷哭了很久,内心悲痛。想来弘晖也是聪明至极,毕竟第一个长子。而齐福晋生的二儿子,也不幸夭折。只有这弘时一直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秀霖点点头,想要倒杯茶给凌璟,却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耿青蓝捏着帕子走了进来:“你们主仆二人说什么呢?什么不容易的,让我也听听。”
凌璟赶忙站起身,迎上前去,握住耿青蓝的手,眼中略有心疼:“姐姐穿得这么少就过来了,这天气还不算入夏,还是有些凉的,怎么穿这么少就来了。你且坐下来,我与你细细道一道。”
耿青蓝笑眯眯地“嗯”了一声,却见凌璟又说:“秀霖拿个垫子来,这木头椅子生凉,给姐姐垫着。”
待耿青蓝坐下后,凌璟倒了一杯茶,给了耿氏,耿氏用手握着热乎乎的茶杯,笑意盈盈:“说些什么呀?”
凌璟就把刚才和秀霖说的话又说给她听了一遍。她皱了皱眉头,轻轻叹口气,饮下这口茶:“妹妹的茶可是碧螺春?原本这碧螺春味道算是别有一番了,可是,前几日雨格格邀请我去她那坐坐,给来的茶水也是碧螺春。同样是碧螺春茶叶,都是先苦后甜,妹妹这里的却只能尝到不少的苦味,只有眼下喉咙那一刻,好像才沾到了一点甜甜的味儿。而雨格格这个受宠的,碧螺春别提是多香了,闻起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喝着也是一杯又一杯越发想要多喝。妹妹,姐姐不是在数落你的茶水,更不是讲你无缘恩宠。我也一样,茶叶罐子里都有蛔虫了,向管家要了几次,却依然没送来。在这府中,即使你地位高,但不受宠,一切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奚落。我走在路上,不少的侍女看见我,行礼就是如同虚设,也不问安,但我只能一切忍声吞气,因为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而那个雨格格,侍女们见到她了,就跪着拜着,犹如拜见观音菩萨一样。”
耿氏放下茶杯,眼泪夺眶而出,“我们入府了六年了,可是我们依然如此卑微渺小。有时候王爷想起我,就来瞄一眼,两个月才来瞄我一次,来一下却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而侍寝,也只有小半年一次而已。我们真的就是这府中的隐形人,没有人看得见我们。就连新人们,听到我的名字,也是说’那是谁‘。”
凌璟拍拍耿氏的手:“姐姐,还好我们一直陪伴着彼此。”
“咦?今天没一个侍人陪着姐姐吗?不是说新来的冬腊很贴着姐姐吗?姐姐莫非是不信任她?”凌璟看了看耿氏身后空无一人,有些奇怪。
耿氏摇摇头,收起帕子道:“冬腊去领月奉了,这个月也快末了,我就让她快去快回吧。”
凌璟点点头,刚把茶杯放到嘴边,忽然冬腊带着哭腔跑了进来:“格格,出事了。”
耿氏抬起头,“慌慌张张的,又是什么事情?不会齐福晋又出手了吧?”
冬腊摇摇头,跪下:“是王爷,王爷!奴婢走在路上,见两个侍人跑向顺德楼,一打听才知道王爷得了时疫!”
凌璟的手猛地一颤,而耿氏早已经脸色发白,手一挥,将茶杯给打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