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译落在最后面,他感觉到,这队援军绝对不是南叶留在蛇嘶沟的军队,不然自己一行人来的时候,他们的哨兵应该有所jǐng觉。</p>
由此可以得出,这队援军就是从宣和城下赶过来的。在大家离开宣和城不久,他们就派出一支骑兵前往蛇嘶沟了。这不是巧合,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p>
直到大家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歇息的时候,宋译终于知道了问题的所在。</p>
放任小白在那里吃草,宋译低着头走向胡传道:“这对援军是我们造成的,我们早先杀掉那些玻璃后,搜去了那个胖玻璃身上的雄黄药粉。胖玻璃他们久出不归,自然会引起在后营吃酒士兵的注意,他们出去寻人,找到了胖玻璃他们的尸体,检查发现少了雄黄药粉,这才猜测出可能有敌军去偷袭粮草营。为防万一,他们的上头才派一支骑兵去探究竟。”</p>
“这样啊!”胡传闻言打了个哈欠,笑了笑道:“无妨,既然大家都有惊无险,你们这事,也就不算事了。”</p>
宋译闻言愣了一下,不由皱起眉头道:“你不觉得治军要严吗?一个小失误很有可能害的全军人失去xìng命。事关人命,事关大局,你一句‘不算事儿’就要把这个大错误遮过去?”</p>
“不是没出人命吗?”胡传满不在乎的打着哈哈。</p>
“出人命就晚了!”宋译觉得自己快被胡传满不在乎的态度逼疯了,“你好歹算是从军多年,难道就没遇到过一颗老鼠屎腥了一锅汤的恶心事吗?”</p>
“遇到过。”胡传拍拍宋译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看着远方的启明星缓缓的回忆道:“那年,我们在北羌边境巡视的时候,我一时心善救了一个北羌打扮的妇人,那妇人很可怜,大冷天的,身上只有一件脏兮兮的薄袄。因为好多天没吃东西,整个人险些死在雪地里,我不顾和我同行兄弟的劝诫,做主把那妇人救回营帐,我们给她水喝,给她粥吃,给她我们自己的棉衣穿。可没想到,她竟然是北羌派出来的jiān细。她在我们营帐的半天时间里,把我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后来,她向我们道谢请辞离去了。再后来,敌军就连夜偷袭了我们的营帐,我最亲的兄弟在那次偷袭中死于非命。我侥幸随着残军逃跑,后来秋后算账的时候,我被推到了孙将军面前。”</p>
说到这里,胡传重重的抽了口气,似乎是要掩饰着某种情绪。</p>
“后来呢?”宋译忍不住问。</p>
“后来。。。。。”胡传沉吟道:“孙将军听了大怒,当下喝令刀斧手将我推出营帐砍了。是左将军救了我,他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再处置未免太没意思。他说,我会铭记那次血的教训,并永不再犯。他是对的,打那以后,我只对自己人仁慈,对外人,不该发的善心,我一点都不会发。”</p>
说到这里,看着听的入神的宋译道:“我何尝不知道是你们的失误害的大家险些和敌军硬磕,可是,毕竟大错没有铸成。你们知道自己的失误,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就是了。我没必要再两军对阵前处罚你们,当初别人宽恕了罪无可赦的我,如今我为什么不能宽恕你们。”</p>
“沙场,不是不能讲究仁慈的吗?”宋译的脑海里浮现出蛇嘶沟粮草营那火中的一堆堆尸体,他们在狞笑,在惨嚎。在嘲讽他的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了投降不杀,可是,最后还是被杀了。</p>
“你说得对,沙场,确实不该讲究仁慈。”胡传苦笑道:“可是,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我这xìng格,在沙场磨砺了这么多年,依旧是这副臭德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幸好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所以rì子也就这么得过且过。也许我会被自己的得过且过害死,但是,那毕竟是将来的事儿。沙场,永远都是活在当下,不要顾虑将来,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将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