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点着急起来。他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减轻内心的焦虑。
他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都好几个时辰了。”
丁友仁舅舅安慰他说:“妹夫,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道长还在救治他,他还是平安的。”
父亲说:“道长进来,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就去看景龙,真是过意不去,这么长的时间了,我们要不要送点吃的喝的进去?”
丁友仁说:“我带人去看看吧,如果不打扰道长的话,心意还是要尽到的。”
(五)
四师兄守在小院的门口。
丁友仁拱手道:“两位道长,天都快要黑了,你们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吃过一点东西呢。这些饮食,国公府上都备下了。小道长的意思,看看我们要不要送进去呢。”
四师兄摇头说:“师父正在救治,不能有任何外界打扰。过程中也不能停下来,必须一气呵成。国公和侯爷的心意,我们领了。还是等师父治疗完毕出来,再用饭吧。”
丁友仁说:“小道长在这里护持辛苦,要不,小道长先暂用一点吧。”
四师兄说:“为人弟子,怎么可以在师父辛劳的时候,自己先吃东西呢。我等着师父出来,和师父一起吧。”
丁友仁赞叹,也不再勉强,带着东西撤了出来。
(六)
自从被你驱赶出房间以来,我无法再去你的院落守候。
整个府邸都变得一片荒凉。就只有你母亲画像所在的二堂,还有一线微弱的光亮。
将近70个小时,我不吃不喝,一直都在二堂你母亲的画像前跪着,持续地诵经焚香。
我已经忘记了整个世界的存在。
我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也绝不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我14岁到18岁那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以致于我的青春完全灰飞烟灭了。
在嫁给刘申的时候,我早就已经老了,我的心,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沧海桑田。我已经对继续活着,感到了深深的疲倦。
我感觉到身后有动静。我回头,看到了吴顺。
他一言不发地走过来,跪在我的身后。
他朝你母亲的画像叩头。
他说:“在军营,是我没有照顾好他,让他两次病倒。是我对不起夫人。”
他从腰间拔出短剑,他把短剑放在蒲团前的地面上。
我忍不住说:“顺子,你要做什么?”
他说:“我的心思,和小姐一样。如果他死了,我就去陪他。我不会让他一个人在路上孤单。”
我们就这样无声地、一前一后地跪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如果你不曾经历过那样的时刻,就不会明白,什么叫做,生离死别。
把我的寿命分给他吧!只要他能活着,我愿意立刻就死在二堂上。
可是,要怎么才能分给他呢?
这个世界最深重的悲哀就在这里。
即使你愿意以身相代,你也无法做到以身相代。
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看着冬去春来,看着日出日落,只能这样看着,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