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生活由写作的尝试构成。
倘若不写,就丧失了生存的意义。
为了写作,我必须与世隔绝。不只“像个隐士”,而是“像个死人”。
正如人们不会也不可能把死人从坟墓里拉出来一样,他们也不可能在夜里把我从写字台边拉开。
我寄生在键盘上。全身心都收缩在键盘上。
我在键盘上静悄悄地陷入疯狂。
(二)
你的生命已经中止,而我的爱情还在持续,这件事情剥除了我全身的皮肤。
从那以后,我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皮肤的人。
我变得特别的敏感和脆弱,经不起最轻微的碰触。
很多意想不到的碰触都会让我痛得直哆嗦。比如,那天异异说,要是他看到你的博客来找你怎么办。她说,网络是很大的。这话其实一点没有芒刺。它的每一个字都很柔和。但它一下子就让我痛得神智昏迷。这还是一个直接的碰触。
这样的碰触还有很多。比如每年的各种节日。比如情人节,比如清明节,比如正在街上喧嚣不已的中秋节,比如除夕。每次这些节日来临时,我都战栗惶恐有如世界末日。
表面上看,大家怎样庆祝这些节日,我便也如何庆祝,和大家没什么不同。但那不过只是我的伪装罢了。我心里就想着要从此销声匿迹,化影于无形。其实在那些时候,我唯一想要的就是独自待着,闭目塞听。
我有时候为此不惜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去。我宁可呆在万千异类当中来重获安宁。我宁可失去所有可以对话的人来重获安宁。
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去我都还觉得不够远。我真正希望的是跑到无人的沙漠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