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苏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面带微笑,第一个再次握住高雄的手。
高雄向她再次说了祝贺的话。
高雄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紧握住她的手。
苏后来对我说,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以至于她顷刻之间就觉得整个灵魂和身体里的每一样物质微粒都以流星般的速度向他飞奔而去。当时,她头脑里想着一个词:“万有引力”。
就在苏觉得分崩离析的时候,高雄把她拉向自己,并且亲吻了一下她一侧的脸颊。
高雄在她的耳边说:“相信我,苏。你能做到一切事情,即使没有我。”
苏站在那里,被他的这个公开亲吻弄得心神飘忽,完全忘记身在何时何处。
高雄抱歉地说:“请原谅,我要赶飞机,现在就要走了。”
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高雄第三次和她握手之后,拿起风衣,从她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
苏觉得长长的流苏耳环在轻微地摇晃。她不由自主地让视线跟随着高雄和那位身材同样高大魁梧的随从,她回过头,看着他们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头也不回地穿过过道,消失在不久之前他们曾经进来的那扇门外头。
(三)
然后苏突然发现自己周围充满了热情的笑脸和手臂。
苏机械地微笑和握手,心里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苏后来说:“可能会有人觉得,我在财产问题上的坚持太过苛刻,也造成了和高雄的关系不睦。或者,你也这样看待我。”
我说:“没有。你们那段时间,感情不睦,主要是高雄的问题。”
苏说:“你不用客气。即使你认为是我的问题,我也不能说,你的看法是错误的。只是,我希望有机会和你说说这些故事。我相信,听过故事之后,你的判断,会有所不同。”
苏说:“人有时候很难解释自己的行为,也不能控制好自己的选择。有时候,虽然表现出来的是彼此伤害,但,事情可能并不是那样的。”
苏说:“说‘我在怀念’的方式其实很多。当不能用美好的方式来说的时候,也许,就会选择用不美好的方式来说。”
我说:“是的。我理解。有时候,无法说我爱你的时候,就只能用我恨你的方式来说。”
(四)
“高雄哥,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也许我作为外人,不应该多说什么,”我对高雄说,“但是,无论如何,苏是你自愿娶回来的,是你孩子们的母亲,就算你对她没有爱情,但至少也该有怜爱和尊重。”
我说:“让一个人持续地伤心,是不对的。”
高雄说:“我对她有怜爱和尊重。她若不在爱情里伤够心,就不会理解爱情的虚幻,她就会持续地把对幸福的期待,建立在这个虚幻的基础上,就像是小孩子在沙滩上建筑城堡,完全不知道下一个潮头过来,一切就都毁灭了。我不忍见她经历那样的幻灭。现在不断地锻炼她,她会变得独立坚强,会褪去对爱情的不切实际的梦想。这是成长。我从未摧毁过她。我一直都是在成就她。”
高雄说:“我对她所做的事情,和你曾经经历的事情,并没有两样。”
高雄说:“女人有时候就和孩子一样。真正的帮助,是让她成年。”
高雄说:“我对苏,绝对有尊敬和怜爱。”
我说:“爱情的虚幻,这可是你说的。”
高雄咧嘴笑笑:“这是我教育别人的。至于我自己,我未必能看得这样透彻。很多人对人对己,都是双重标准。我想,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说的和做的,不完全一样。”
我说:“又耍无赖!”
高雄说:“哪有!我对女人,从来都是充满怜爱的。”
我说:“怜爱?那,你对我,也是怜爱,是吧?”
高雄说:“不。是惋惜。是替他惋惜。他那么的信任你,而你始终都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