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办事,礼数不可缺了。
千机伏在前,后边跟着的小斯提着一个朱漆礼盒,在何三延执事的庭院前停下。小斯上前,与门前下人说了声“劳驾”,讲明来意,请人通报一声。
院门左右,雕花石狮子各一个,右边比左边多立了一个人,跟大匾对分的格局有些出入,显得别扭。
直到进去通报的人出了来,继续守在岗上,又好看了。
跟着过来的管事先是与千机伏问好,相互做礼后,管事在前边领路,一路穿过前院,来到大堂前,自东面南的主位上,坐着品茶的何三延。
千机伏,一个千家的半弃子,还用不着躬身相迎,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起身致意就算是尽了主人礼节,招呼一旁的丫鬟上茶招待,示意左边的第一排椅子,自己又坐了下去。
呡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何三延这才开了口:“不知道今日千公子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千机伏坐下,两人间隔了一个八面玲珑花盘,上边栽种着空谷幽兰,千金难得的小巧玩样,伸手挑了那瓣碍着的兰叶,注意到何三延略微绷紧的眉头,也不甚在意,他的礼数也是做得足了,不过人家看不起自己,这又是另一回事了,起码得让人家把自己的分量提一提,才好请人办事,而非求着施舍不是?
“阿四,还不把礼物送上去,平时教导你的的礼数都往水沟里倒了?”千机伏扭过头,轻声呵斥,“何执事,今日做这不速之客,实在是家里边寻了一株难得的好药材,这不,想着身边就您一位识货人,急躁躁的就给过来了。”
阿四唯唯诺诺,在千机伏那儿请罪后,刮了自个两个嘴巴,很响很脆,这才提着礼盒到了何三延跟前,低弯着腰和脑袋,打开上边的盖子,放置在桌上,面朝何三延,退回千机伏身后,那张泛红的脸映在何三延的眼里。
这次,何三延是真的脸色难看了,平时见风使舵的贴身丫鬟察言观色功夫一流,一时间愈发站得恭谨,生怕挨了老爷火气。
何三延斜眼望了下礼盒里边,霎那,脸色又转了回来,眼底压着一抹喜色,随手拿起盖子合上礼盒。
一株山参,比之昨日献礼的那株品相还要好上不少,只是封锁在半透明的玉盒里边,没露出丝毫药香来。
千机伏嘴角勾起,交叉十指,拇指相互画勾,等了半响,何三延主动说话了:
“怎的还未上茶!养了那么多人都是些吃干饭的吗?”
一个机灵的丫头立刻绕过了椅子,双手下压半弯腰,顺着话儿说:“奴婢这就去催催,许是有人偷了懒,下边人的腌賍事儿多,公子勿怪。”
“客随主便,不必如此客气。”千机伏放下手,四周瞧了瞧,问道,“执事可否借一步说话?”上,
何三延自然无不应允,笑道:“书房里安静,没了闲杂人唠叨,你我移步?”
于是主客起身,去了书房,何三延带好门把前,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搅了我和千公子,有事先候着。”
阿四守在门槛,袖口在上边擦了擦,坐了上去,一手托着脑袋颇显无聊。
书房不大,布置却是精致,笔架、镇纸、书架、屏风……无一不是精品,隔着窗户,好些芭蕉探着头,一池清水染着墨迹点缀了一株清脆陶柳。
此处仅有一张高背椅子,也就无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