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事先预设的线路,一直往北走着,沿途两个躲不掉的暗哨都做好了标记,说明无碍,于是直接大方走了过去,给人家当成了隐形人。
山麓一条狭长的土路,扭了个弯,躲进了另一边的山里,一辆马车停靠一边,车辕上坐着的马夫胡乱挥舞着鞭子,驱赶蚊虫,马车两侧各自站了一个佩刀、戴着高斗笠的打手。
李淳熙路过最后一个暗哨时停了下来,伏下来,刚好跟一双露出来的眼睛对上了,把人吓了个踉跄,往后缩了缩。
这胆儿也忒小了,不是个合格的暗哨——李淳熙过去扶了一把,帮着拍掉了身上的沾到的枯草叶子和泥沙,低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闹出动静,给别人听到了,不是自个儿作死吗?”
孙福没好气道:“还不是你!”
李淳熙他见过,隔得不远,即使在黑夜里也能把人认出来。
“跟我来,马车就停在下边。”
孙福走在前,指了指下边的山麓,伸手入怀不自然地摸了摸,招呼一声,走得更快了些。
“你们来了多少人接应,要是不安全的话,我可不下去,立马回去,起码还能赖活着,而且也算得上是享福,就是没多少自由。”李淳熙在后边嘀咕,跟在孙福后边,下了山腰,远远打量到了那辆停靠的马车,一辆没遮拦的双轮长板简陋马车。
黑夜里,接着星光,仍能够辨别出孙福袖子和领口的滚文金边以及胸口的那朵刺绣兰花,于是多嘴问了一句:“原先安排在这里站岗的暗哨不是你吧,人到哪去了?”
“漫山的野狼虫豹,谁知道进了哪个肚子里,关心这个作甚,至于我们来了多少人,你自个不会看?保证你一路顺风就是,还是想想有没有落下东西吧,虽然也回不了头了。”
孙福瞧见,李淳熙伸手进怀里摸了摸,挤出了两个方块的形状,脸上笑容渐渐多了。
赶车的马夫主动迎了过来,眼神在李淳熙身上多逗留了一会儿,习惯性问了一句:“没出岔子?”
孙福跳上马车,摇了摇头,“这次公子亲自压阵,出不了岔子。”
马夫点了点头,对李淳熙说道:“上去!天亮就能出了林子了,别磨蹭。”
李淳熙上了马车,挨着孙福坐着,这些个人里边,就跟他有点关系,没法子啊,用肩膀捅了捅孙福的腰,结果孙福绷紧了身子,往后缩了缩,探手入怀。
马夫瞪了孙福一眼,悄悄做了个手势,两个打手握住刀柄的手放了下来。
李淳熙摸了摸后脑勺,问道:“你这么紧张干嘛!好像我会吃了你似得,你也跟着走,不回净幽谷了?”
孙福呼了口气,说道:“没事,脑子那根弦绷得有些紧而已……你也是笨,做了这些事,谁还敢待在谷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情、人脉,今晚都用上了,回头一查,哪能躲得了。”
李淳熙拳头砸在手掌上,说了声“原来如此”。
马车在土路上压出了两条车轨,两侧打手提了跟树枝拖着走,遮掩着痕迹。
拐过的山头一个接着一个,土路上边的草儿少些,倒是好认。中途马车颠簸了一下,咔啦一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李淳熙后仰,没转身就望到了车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