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山,凉州有名的名胜风景,来往的官道平坦宽阔,常年平安无事,毕竟多有达官贵人混杂其中,只要是识相的官员,就不愿意在任上见到这条官道出事。
不过,要是说流匪山贼之流在这里绝迹了,那也是不可能的,相反,能够扎根在峡山附近,往往无本买卖做得都长久,看菜下碟的眼光极准,万不得已,也不会伤人性命,就是日子过得穷苦些,混个安身。
喜好打猎的赵樱已经把峡山外围逛了个遍,打下来的猎物也不要,除了偶尔来了兴致,会吃上一些野味,都丢在了大路边上,便宜了砍柴的樵夫与往来的山民。
这一日,她打算去更远的地方,峡山东面的那片见不着炊烟的野林子,那里的狼嚎声让她兴奋。这一次,赵樱不打算想以往那样,带上好几十个护卫,闹哄哄地,还没到地儿呢,猎物已经给吓跑了,着实扫兴。
当她把意思传达下去的时候,领头的护卫首领,那个宫廷修士铜狮子雷恒就拿流匪山贼说事,担心她出意外,死活不肯答应。
赵樱是个什么主!哪里会听他的,拗不过后,雷恒退了一步,由他领着十个人跟随,勉强让赵樱答应了下来。
其实,连日来,连个强人的影子都没见着,雷恒也只是预防一个“万一”而已,吃得了他这一行饭的,时时提防阴沟里翻船是该有的心态。
一行人与峡山山脚的营寨里牵了十一匹马,向东面的野林子进发。
雷恒嘱托道:“还望公主顾惜身子,勿要让属下为难。鸿胪寺卿宋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不日即将到达,要是耽搁了行程,我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纵马狂奔的赵樱一马当先,呼啸的风掠过耳旁发梢,像是一朵移动的焰火,哪里在意仔细听一个宫廷修士的唠叨!
雷恒无奈,只得催促弟兄们加速。
野林子荒凉,说得是没有人烟,植被却是茂密,尤其是山麓,气候适宜,山草能没过人的大腿,偶尔风一压,露出正在吃草的山羊全身,不然自能见到一双不大长的钝角。
伺机四周的狼群隔了一段距离,随着羊群缓缓移动,与头羊遥遥对峙,碍于羊群太大,而狼群数量不足,狼群在等待时机,而一旦狼群发起冲锋,展开包围,那就是一场生命的赛跑。
一声突兀的响鸣打破了平衡,羊群开始骚动起来,在向头羊靠拢。
格外健壮的头狼像是一头牛犊子,紧躬的腰身配合着后肢用力一跃,轻松躲过了一支箭矢,双眼在昏暗的长草阴影里有些绿,直接盯向了箭矢射过来的方向,引吭大声长啸,狼群中,立刻多了一股子啸杀氛围,都绷紧了腰背,屈曲着四肢,缓缓展开了围猎的队形。
赵樱有些懊恼,从箭壶里再抽出一支箭矢,按在手里的长弓上。
刚才那一箭隔得有些远,要是能够再靠近一些,她相信,那头毛色油滑灰亮的头狼不会那么容易躲过去。一只比普通山狼要大了将近一倍的头狼,那张狼皮绝对卖得了极高的价钱,但是赵樱更加想剥了狼皮收藏,她从来就不缺钱。
山地对于骑术是个极大的考验,赵樱从小便学习骑术,但是在峡山这种崎岖之地,还是头一次,还没能适应过来。倒是十个护卫,一个个就跟坐在平地上似得,稳稳当当,丝毫不见为难,让她有些沮丧。
之前在颇为平坦的地方打猎,这种差距还没显示得这么清楚。
赵樱弯弓搭箭,箭壶里的箭矢抽了一根又一根,两臂渐渐吃力,却没能让带着期望的箭矢没入那头敏捷矫健的头狼身体。
打算独自狩猎这头难得一见的狼王,弥补一下心中的失落,赵樱拒绝了雷恒帮忙的提议,觉得他是看轻自己的女子身份。
“公主,你这样是射不中那头狼王的。”雷恒忍不住提着建议,没有见到手底下一个兄弟使的眼色,“现在它已经警觉,很难再靠近,最好另外再寻一窝狼,或者下马让其放松警惕,缓缓靠近,一击必杀。”
赵樱用鼻尖哼了一声,直接纵马追了过去。
雷恒吃了一惊,赶紧跟上,后边的几个弟兄要不是要抓紧缰绳,真的想捂住脸。
这位公主就是个耍性子的大爷!这么久了,你还没了解她的性子么?
冲锋的十一匹骏马带起的动静很大,受惊的羊群早就在头羊的领导下往另一个方向退走了,头狼仰天长嚎一声,狼群收了指令,有条不紊地往山麓跑了。
冲锋的马匹在山地与狼群比拼速度是不明智的,追赶到林子外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一头狼的影子。
赵樱气得直甩鞭子,抽打在马屁股上,往上狠狠勒住缰绳,又不让坐下的马跑起来,减轻痛苦。
雷恒觉得这是糟蹋战马,这可都是能上战场的好马,想要劝说几句。早有准备的一个护卫一把拉住他,在其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让他一下子就沉默了。
这位公主根本就听不进劝告,只会跟你对着干,要是你说这样子做不对,指不定抽打得更厉害了。
劝不如不劝,由得她发泄够了,也就没事了,你还敢对她来粗的不成?
心情糟糕的赵樱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贴身的宫女春雨留在了闻空寺等鸿胪寺那帮人的消息,没有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