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吹过，大长老只觉得遍体胜寒，他克制住颤抖不已的手，只觉得嗓子被一股不可捉摸的力量扼制住，可是他心里十分清楚明白，没有人对他施法。
漫天的红雾将他包围，地上雪白的残骸，就在不久前，还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魂魄……他看着已然变得陌生的仙音，不，时到今日，他又何曾认识过仙音？
她将本性压制在心底，随着时间流逝，仇恨在她的心底堆积，她平日看上去有多么出尘心善，内心必然就有多么痛苦扭曲。
这，如今这疯狂宛如魔头的仙音，才是她真正的面貌。
要将一切都毁灭葬送的面貌。
时间好似禁止了，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仙音，她的笑意不达眼底，他看不到温暖，冷，直逼心灵最深处的寒冷，只需一秒就能使人窒息的冷。
“好，你要谁的？”
他看着目光直视西南方向的仙音，她的目光，在这一刹那，有了几分温婉，几分柔和，他心下怅然，西南方向，是当年的战场，他……终于开了口。
仙音回过头来，对于他的答应似乎有些讶然，大长老苦笑，又觉得可笑。
“不多，独孤红雪和素心的。”
“我在这里做了两个灯笼，刚好缺了两只灯芯，就用这两人的魂魄做蜡烛吧，继续发光发热，好给我娘照照路，以前每到天黑，她总会将竹苑点满蜡烛，整个不大的院子，全是烛光，但是我还是觉得冷，她就又在院中点燃篝火，火光蹿了起来，红红的，亮亮的……”
“真的好怀念啊。”
“仙音，你这是要让我爹娘魂飞魄散！他们从来没有得罪你，他们已然不在了，你还要做什么！”
独孤玲珑声音悲切，尖锐，声声质问，“你就是一个魔鬼，不论我们怎么做，怎么对你好，你都视而不见！”
“好？”仙音讥讽一声，看着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的独孤玲珑，低低的轻笑了一声，“我的好妹妹啊，好？什么算好呢？你得到的全都是从我手里抢去的，你娘抢了我娘的丈夫，你抢了我爹，这就算了，当初你得到了这么多，收手了吗？”
“没有啊，你们牢记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直到逼得我娘以魂祭剑，让你那个好娘亲上战场斩杀敌军，为她赢得声与名。”
“这又……如何说呢？”
低低的呢喃，似乎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之事，就连语调都轻飘飘的。
独孤玲珑愣住，好一会儿她才厮声竭力喊道：“不，不可能，你胡说，我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仙音，你别为你做的龌蹉事找借口了。”
“借口？”仙音冷笑一声，咻然将冷冰冰的目光指向来了云兮，“你说，是借口吗？你信还是不信！”
云兮叹息一口气，她见大长老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她虽然不说完全信了仙音是话，但是她敢说，仙音所说的话，十之八九是真的。
于是，她顿了顿，“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心里早有论断，岂会因我的否定而放过这数万生命？你道她们欠你，势必要将欠你的系数收尽才肯罢手。”
“现如今，又何必再问我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