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邢飞回到家中。
却春一边为他解下身上的轻甲,一边高兴地谈起白天的事:“那寒石确实有用,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渠道能买到?”
邢飞无奈道:“本就是钓鱼上钩,你怎么当真了?”
却春笑道:“小孩子玩性大,天气一热就静不下心听课,我打算在教舍铺上这种地砖。”
夫妻二人一路聊着学苑的琐事走进大堂,见到安静坐在桌边的身影,邢飞连忙道谢:“家里多谢澹台长老看顾。”
澹台璇轻轻点头,便算打过招呼。
澹台鸣羽重铸肉身成功,元神和血肉契合得极好,只差时间慢慢恢复原本的境界。澹台璇自觉人情欠得太大,主动提出为木青做事。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邢飞在桌边坐下,老老实实地吃着饭,心思却不知不觉飞到隔壁,很想看看“鱼儿”是否已经上钩。
隔壁的大宅内,比本就没有几个人的将军府还要清冷。
高墙下,几道人形轮廓在阴影中突显出来,又快速和阴影融为一体,朝着宅邸深处掠去。
这座规模比将军府大不少的宅邸在建造之初便是作为城主的私宅,但如今却只有一人住在深处的偏院内。
“到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进几人耳中。
古桥停下脚步,向身后看去,古斯年等人皆是难掩兴奋地抬起头,只等他一声令下。
他们一行共五人,拿着望雪城商人的身份已经在朱雀城待了将近半月,为的便是将古家的叛徒带回去接受审判。
只要事成,古桥就能成为圣殿的十二位守殿人之一,地位只在两位禁地长老之下。
压下心头的火热,古桥手一挥,身后四人立刻散开。
很快,隐秘玄妙的阵法气息汇聚在古桥一人身上。他祭出黑色骨牌,见骨牌中心的那抹殷红仍在,不再有任何迟疑,咬破舌尖射出一道精血:“禁!”
精血正中骨牌,骨盘好似苏醒过来,红光涌动,映射出一只恐怖的血瞳看向院内。
“唔。”
小院内有痛苦的闷哼声传出,紧接着是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古桥大喜,猛然冲进小院,正好看到支撑着站起身的古映荷,连忙警告道:“祭司大人,阵法已经遮蔽此间的动静,我劝你不要再做任何多余的尝试。”
古桥一边说着,一边调整骨牌的方向,在血瞳的注视下,古映荷脸色苍白,清冷的神色中难掩痛苦。
“你们要抓我回去?”
“是的。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曾是祭司,大长老不会要你的性命。”
古映荷闭着眼睛,周身气机跌宕,显然仍不死心,直到一番尝试皆无果后,才一脸颓然地接受了现实,“我跟你们走。”
“好!”
古桥心里虽然觉得一切都太过顺利,但想到他们这段时间东躲西藏的付出,又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血瞳一闪,钻进古映荷眉心,彻底封禁她的力量。
古桥彻底放心,满脑子都是成为圣殿守护者的好处,连古映荷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察觉。
“暗中随行的是哪一位殿守?”
“……”
古桥突然睁大眼睛,浑身汗毛直竖,强烈的警兆回荡在道心之中,在提醒着他不要开口,但下一刻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那么自然:“蓐收殿的古问璇。”
古映荷慢慢点头,又问:“还有其他人吗?”
古桥一脸“平静”,回答道:“大祭司回来后,便摆开架势和大长老作对,要用祖巫精血替古元重铸肉身,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件事情上。”
古映荷站在古桥面前,又问了古桥几个问题。
而同一时间内,维持阵法的古斯年四人面前,也有一个被他们制住的古映荷,在问着类似的问题。
等到话音将尽,几个古映荷的面容突然变得模糊,声音也遥远起来,只剩下古桥几人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尊雕塑。
“啪嗒。”
小院中,脚步声响起。
木青走到睁着眼睛脸上带着满足笑容的古桥面前,实在难掩心中的震惊,发自肺腑地赞叹道:“这人是化凡巅峰,竟然毫无察觉,溪川大哥的幻梦之术确实厉害!”
溪川站在幻境中古映荷摔倒的台阶上,谦虚一笑:“这人也不是全无察觉。”
“说实在的,你压力这么大,要不要我用此术替你缓解压力?”
木青正要拒绝,叶青羽已经出声道:“幻梦术的核心要义是‘动欲’。这人在进门时便已经入梦再难挣脱。想要破局也很简单,便是提前设置几重心关。”
溪川见她拆台,无奈一笑,拿出一枚玉简扔给木青,“你的元神在现在这个境界也是罕见,若真遇到我这样的敌手,想要防住难就难在‘提前’二字。这枚玉简里记载着此法以及我的一些感悟。若以后真遇到类似的手段,也能提前防备。”
木青才见识了幻梦术的厉害,认真收好玉简,取走古桥手中的骨牌,仔细感知片刻,皱眉道:“这和巫山前辈交给的那枚命牌类似。”
古映荷站在叶青羽身边,视线落在骨牌中间的那抹殷红之上,轻声道:“这是巫骨令,里面封印着的一道大巫精血。不用古桥,就算是外面那四人掌握这枚骨牌,也能通过它激发我体内的禁咒。”
古桥拿出骨牌,便中了幻梦术,并没有催动这巫骨令,但仅仅是感受着气息,她体内的禁咒就有发作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