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见妫重华取出五弦琴,轻轻抚着上好桐木雕制的琴身,长短不一的五根弦,各是宫、商、角、徵、羽五个音位,他再抚着略有些发黑的琴尾,灼灼地很是心疼,说道:“我常年在田间山中劳作,听得许多大自然的奇妙之音,早思忖着做一把琴,弹奏世间美妙的乐音。十五岁那年我在历山中寻得整棵绝好桐木,花了半年的时间将它精雕细制而成,再做了一个木盒,自己又琢磨出了几支琴曲。也通些乐理的父亲想得到这把琴,我不舍,有次不注意父亲他们差点烧毁这把琴,还好我抢救及时,为防他们再起歹念,我就只能将它装入木盒里埋在地下,只能在很思念娘亲的时候取出来到山中弹奏一番。”
看到妫重华抚着五弦琴,似有忧思,想是在无限思怀着早逝的娘亲,从小饱受折磨、虐待,却又顽强坚韧,日出日落、春去秋来,每一次的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为绚丽的绽放,像极了自由生长、矢志弥坚的木槿花,“当真如舜花”,莫暄翮一边沉思,一边自言自语道。
“暄翮,你在说什么呢”,扶仑看着莫暄翮,弄得大家都把目光都转移到她身上来。
“呃,我是觉得都君很像这山中的木槿花”,莫暄翮带着娇憨地不好意思起来,双手合十,美丽的脸庞、清逸的长发,在火光的映射中带着迷人风情,一时看得妫重华、董嗣钦、扶仑、赵楠烛都怔了。
而莫暄翮却看向妫重华,她知道,他想要为他们弹奏,“都君,打断你了,我们都很想听听你的琴曲!”
妫重华对着琴再凝视了一会儿,便将五弦琴平放在地面上,然后席地而坐,抚琴而歌。琴音细腻、平和而又沉稳,委婉缠绵间,回旋往复,一种淡淡地心痛感在萦绕,歌声清扬悠远,直入心间,听得莫暄翮几人如痴如醉。但见莫暄翮起身,白衣胜雪,伴着琴音,翩翩而舞,任裙裾飘然,容色绝美,当真是天地间一幅动人的画卷。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扶仑和董嗣钦不知不觉看着起舞的莫暄翮,于扶仑,那是深藏的情感;而于董嗣钦,是热烈的幻想。扶仑想要取出怀中之箫相和,却转念一想箫也本为舜所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陟彼历山兮崔嵬,有鸟翔兮高飞。
瞻彼鸠兮徘徊,河水洋洋兮清泠。
深谷鸟鸣兮嘤嘤,设罥张罝兮思我父母力耕。
日与月兮往如驰,父母远兮吾当安归?
仿若过了良久良久,琴音才停下来,妫重华与五弦琴一起形成古雅通脱的气韵,而莫暄翮白衣跹然卓然出尘,这实有血缘关系的两位天龙之属,当真如此仙逸。“都君当真好琴艺,不知词曲唤作何名?”见莫暄翮已经敛衣而坐,赵楠烛问道。
微微扬眉的妫重华正襟危坐,言道:“就叫《思亲操》如何?”
“很好!”赵楠烛四人很是欣喜地道。
“我看南烛的风采气度很适合我这五弦琴,这就将它传与你,如此可好?”妫重华满含微笑地看着赵楠烛。
“怎敢掠都君之美!”赵楠烛很是惊诧。
莫暄翮也看着赵楠烛,“南烛哥哥,都君要赠予你你就接着好了,此等美事,你要不允,我可要让都君赠给我了!”赵楠烛这才手接五弦琴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