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翮,你看见什么人了?”赵楠烛好奇地问她。
“不可能,怎么可能”,莫暄翮喃喃地,犹自不敢相信那样的男子竟会就这样出现,也就这样忽地消失。
妫重华也觉奇怪,关切地问道:“我也听得绝妙出尘的琴音,犹入梦中,却见暄翮你已飞身前往探寻,但却隐约瞧见那方雾起,有些生疑,便让南烛也跟去看看,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月半明水,天地如常,莫暄翮心里一阵莫名的怅惘和失落,她紧闭双眼,好一阵才转头微微说道:“没什么,休息吧”。
妫重华、赵楠烛不免有些愕然,而董嗣钦则打着哈欠,从船帐中探出半个头来,催促道:“莫女侠怕是中邪了,甭管她。我已铺好被褥,赶紧进来歇着吧。”
此篇揭过暂且不提,而莫暄翮的心里却是自此念念不已,他飘忽而来,飘忽而去,让她看不明也抓不住,可否再见,何时再见?
妫水之滨这片水草丰美的诸沃之野从成聚、成邑到成都,是妫重华在莫暄翮、赵楠烛、扶仑、董嗣钦辅助下艰辛砥砺而成,众人齐称妫重华,有虞部落日渐声隆,崛起成为东夷部族最为雄厚的力量,颇受四岳之首的东夷首领羲仲赏识,常委以重任,替民除害,也共同探讨安邦之策。其余三岳羲叔、和仲、和叔也早闻妫重华的雄才,入朝觐见帝尧时四岳常彼此谈起妫重华,犹为称道。
稼穑、渔猎、制陶、蚕桑、纺织、舟车、弓箭、医药、宫舍、历法、量器、文字、冶金,东夷处的有虞之地,南方货殖、北海贩盐,人往熙攘,一幅民泰和融景象。虽然薮泽泛滥偶有祸及民生之灾,但总体安平无事。
相反,因当年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地折,地维绝,西方却是殇洪泛滥,浩浩滔天,高陵山丘,无不没及,民不安居,罹乱无数。作为天下共主的帝尧,在位七十年间,宵衣旰食,勤俭明政,向“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尤以鼎盛时期为最。然洪患无穷,生活艰难,民终有怨,帝尧纵殚精竭虑,也难解其忧。共工和鲧先后受命治水,两人皆采用铲平高地、培高低地的办法,而在平地修筑堤坝,如此挡水而未疏浚河道,水纵流缓却仍循其道,依然泛滥成灾,鲧治水九年也一无所成。
如今各部落群雄纷争,战事激烈,帝尧年老,德衰难抑,又鹿仙女所生嫡子丹朱虽贵为继承人,却是凶顽嚣傲、个性刚烈,欠缺和顺,时常被怂恿滋生事端,聚朋斗狠,为此让帝尧颇为头痛。无奈之下,只好封其到丹渊之地,并外放征伐三苗,借此磨其心性,若能收治三苗之乱,也不枉功绩一桩,可为克继大统增许颜面。而丹朱不但不解父之良苦用心,反而在趁此机处处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更被三苗蛊惑心性,沆瀣一气,扰得民怨沸腾。按“传嫡不传长”的常规,帝尧虽有其他九子,却都为庶出,资质上可却也无出拔之人,内忧外患之下,帝尧常命十一大朝臣到各处寻查细访野之遗贤,自己也常不顾高龄体弱,去荒乡僻壤寻隐求贤,方回、善卷、披衣、许由、啮缺、王倪、子州支父等名士皆避拒之。
正当处于耄耋之年,国政多舛之时,回天乏术的帝尧寝室难安,一早临朝便心生萎靡,面对殿中群臣痛切:“尧自十八岁御极,蒙天帝垂佑,正三纲、敍九畴,劝穑稼、倡民利,定历法、听流谏,都平阳、造米酒,慰鳏寡、赈荒欠,终得海晏河清、世道咸若,六十年来未曾遭逢大变。然近十年来,而因尧不才,处政欠妥,用人不察,招致天象失常,民不聊生,实乃尧之大过。前些时日虽遍访群贤,终未能得,几无可助尧却水患、降祥瑞之人!”说罢,帝尧躺在椅榻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主无须太过忧虑,臣下倒有一人可荐!”东夷首领羲仲上前,躬身道。
心绪烦乱的帝尧听得此言,如见永夜初晗,眼中闪现亮光,忙抬手让羲仲站起,询问道:“汝言之何人?”
“我部族中有一近年新起之有虞部落,掌领名妫重华,有经天纬地之才,麾下英杰济济,殊为可用。帝德格天,有其人佐助,必教灾异潜消!”说毕呈上一只黑陶高柄杯,言其为妫重华创制之礼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