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不点头,不过面色已经出卖了自己。她幽幽吐出一口气,“这驩兜真算有点本事,连嬴勾都能被他找来,可惜这次仍是没有令它飞灰湮灭。就怕它再度祸乱人间,那缕残魂的尸气,一夜之间摧残八万人,太过于荼毒生灵,不除之始终心里不安。”
董肆钦也是感同身受,不过也只能安慰于她:“丹浦一战,我们都已经尽了力,嬴勾本就只剩最后一缕残魂,又被你重创,想来也已经没有多少攻击力,怕是遁入什么幽冥阴极之处去苟延残喘了,不过只要再有它的任何消息,我们定不会再放过的。”
“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嬴勾此次却也是劫数,如此结果,命数使然。至于今后如何,得看造化了。”扶仑晶亮深沉的眼眸里,有一丝精光透出,与他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莫暄翮、董肆钦、赵楠烛三人已然心中雪亮。唯独嬴夔是置身事外的人,虽已知四人的神宿身份,但很多事他是不了解的。不过安静如雪、眉宇淡然的他,倾听着他们的谈话,终于插上一句:“可惜我只是个乐官,凡事须听命行事,身不由己,不能像你们一般纵横九州八荒,斩妖除魔兼济苍生,要少却多少快意恩仇。就像丹水一战,都无缘随肆钦和暄翮共同杀敌,拯救生灵,只能干等着你们的音信,空自着急,盼望你们归来。”
相比四人,他始终是坐在角落里陪衬的那个,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却永远无法代替他们。即便他有着这世间最俊美的容颜,是这天下第一乐师,有着舜帝的爱重与无数的倾慕者。可舜帝刚刚称帝天下,他身为敕封乐官,既要躬身于乐府诸多事务,又兴教坊办学,授徒传艺,多不得闲暇。他与他们的人生,是永远无法置换的。但他心里,能够永远看着好友们不断建功立业,看着他们尽情舒展辉煌的羽翼,已是很满足的一件事。当然,还有个女子深深珍藏在他心里,一辈子一个人一份情。这次相见,他和莫暄翮彼此都没有什么眼神交流,看上去那么云淡风轻了无瓜葛,但只有彼此心里知道,那份隐忍和克制的苦楚。但他答应过她的,必须做到。
感觉出嬴夔的那一抹怅然,赵楠烛起身为他斟了一盏酒,碰杯之后才道:“夔兄,我赵楠烛一向自负生得俊,可要说谁要比我长得更俊,普天之下,我也就只服你。身为乐官,颜色本来就须好,那么多女子爱慕你,我可也常是嫉妒得不行呢,要不你问扶仑就知道了。”
一下子倒把嬴夔弄得有些羞赧,不过随即却放了开来:“据我所知,无论是以前在东夷,还是现在平阳城,倾心于南烛、扶仑、肆钦的妙龄女子,怕是不比我少吧?”
“哎哟,我说四位大帅哥,怎么现在说着说着,成了比俊,比谁的爱慕者多了?”莫暄翮从怀中掏出丝绢,捂嘴想笑。不过她倒也知,没人可敢把有多少爱慕者的话题往她身上引。
见自己岔了话题,赵楠烛连忙补过:“你瞧瞧我,话都说到哪儿去了。我是想说,夔兄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而我四人,虽然白担个将军的名号,实际上就是哪有麻烦差事,哪就有我们的赴汤蹈火,面对的多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可都是难搞的活儿啊。”
他正说着,莫暄翮手中的丝绢就拂了过来,又迅速回旋到了她手里,“南烛哥哥,你呀,说来说去,都是在嫉妒夔哥哥不是?”
气氛被赵楠烛弄得是越来越活跃了,正在大家谈笑间,一侍从急急来报:“帝君与皋大人驾到!”
不等五人亲自前去迎接,舜帝与皋陶二人已在护卫随伴下径自往他们所在的慕亭走了来,一番寒暄之后,两人也落了座。让厨房再多添了几个菜后,便退去了所有随从,七人便继续饮酒交谈起来。
“暄翮、肆钦,你们刚回来,都没能让你们休息下,孤就带着皋大人来打搅你们,不怪罪吧?”被莫暄翮让到上座的舜帝,边说边爽朗地笑了起来。虽然如今是君臣有别更甚从前在东夷时,但他却并不愿因身份而改变过往的情谊。
莫暄翮站起身行了一礼:“怎会怪罪,帝君九五之尊,驾临微臣府邸,足可见帝君爱重臣属,亲厚以待。”只见一旁的皋陶捻着蓄起的细细一层胡须,微微而笑。
舜帝仿佛心情大好,“暄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跟我客气起来了,这妫汭府,落成后我今儿个也是第一次来看看,不知你们可还喜欢?”
莫暄翮五人齐齐站了起来,拱手为礼,朗声答道:“甚喜!”
“这都拘谨成什么样了,快坐下,坐下!”舜帝忙让他们坐下来,“今天大殿上的事也就揭过去不讨论了,孤在朝事繁忙之余,倒有个大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们。”看舜帝的神色,显得是颇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