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默下了马,示意手下去敲门,片刻后,门慢慢打开,一股淡淡的熏香从里面散发,他退了半步,皱了皱眉,尽管这些年带着燕卫团管理整个长安的治安,也进过凤来楼许多次,可他依旧很排斥这股熏香。
“不知燕将军来我凤来楼意欲何为?”一位身着紫色华服的女子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燕默,“如今皇帝新崩,我这可不敢接客啊。”
“云夫人,有人和我说,昨夜你这凤来楼有琴声传来。”燕默看着云湘慢慢说道,“不知你作何解释?”
街上的行人逐渐围了过来,都想看看好几天没开张的凤来楼怎么就被燕卫团盯上了。
云湘依旧笑吟吟地说道,“许是仆人们打扫之时手笨碰到了琴。你也知道,我这凤来楼地方小,打扫不便,还请见谅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凤来楼是进了什么歹人,居然敢在这时候再兴丝竹。”
“怎么会呢?虽然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可在这长安还是有几个哥哥保护的呢,哪会有什么歹人来呢。”
燕默闻言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云夫人了,再会。”
燕默的手下们赶开围拢的人群,燕默骑着马向城门走去,凤来楼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燕默若有所感,回头看向凤来楼,三楼的一扇窗慢慢关上。
西城门。城墙上,守城门的李二狗正昂首而立,目光炯炯地监察着城外的动静。竭力不让自己的目光触及身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穿着一身黑色蟒袍,正饶有兴趣的在城头走来走去,东张西望。
以往这个点,李二狗早就和几个兄弟躲到城角去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唠嗑去了。不过现在李二狗还得在这装作认真的看守,受着活罪。
王大山昨天说,今天要带一斤狗肉来给兄弟们开开胃,还有刘老头还欠我二两烧刀子,说今天带来,唉,看起来今天是吃不到了。你说你这么大一个将军,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在这城头能看这么久,有啥好看的,我在这看了好几年也没看出个什么花来。
李二狗在心里抱怨着,脸上却一点也不敢流露出不快。要知道这年轻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主。
周若逍,原本是青州一孤儿,吃着百家饭长大,后来妖族掀起战事,年仅十二的周若逍加入还只是将军的姜南初军中,跟随他辗转九州战场。用了八年时间,从无名小卒,一路成长为姜南初的左膀右臂,而此时孟皇与妖皇同归于尽,姜南初接任人皇,一边清剿妖族余孽,一边安抚百姓。此时的周若逍被派去镇守玉门关,面对西漠的不断骚扰。周若逍上任第二天,就带着三千人马,追着西漠大军跑了二百里,俘虏了西漠两位王爷并送到西漠国都,逼迫西漠国王签订三年不得踏入姜朝国土的契约。至此,玉门关再无战事。周若逍还被姜皇封为逍遥王。
“你们长安的守卫都是能干站一天的吗?”
周若逍不知何时突然站在了李二狗身后,好奇地看着他。
“嗯…站的还算直,比那头的几个守卫好多了。”
“额…谢…谢谢逍遥王夸奖。”李二狗结结巴巴地答道。
周若逍哈哈一笑,“我有那么凶吗?至于这么怕我的吗?”
远处的大道上,烟尘四起,一群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这群人才叫凶呢,我先躲着了。”周若逍拍拍李二狗的肩,转身离去。
过了片刻,李二狗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了周若逍的背影远去,伸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转而大笑。
“这回头可以和他们吹嘘半个月了,逍遥王不仅夸了我,还拍了拍我的肩,哈哈!”
李二狗侧着头看刚被周若逍拍过的地方,不禁用手摸了摸。
“沾点福气,说不定哪天我也能当个队长啥的。”
李二狗不禁遐想起当上队长后的逍遥日子,“到时候得给王大山和李老头换个油水多的职位,月底的赏钱也得多个两块铜板。”
“对了,之前他是说有人要来?”李二狗看着一群人不断靠近,逐渐放慢了速度。
“他好像还说这些人很凶的。”李二狗瞪着眼睛,想看清为首的人的脸。
这一群人个个身着血红色铠甲,气势拔群,为首的却是一名少年。来到城门口,一群人下了马,少年抬头看向城门上面刻着的那两个大字,长安。城门口的守卫刚要上来盘问两句,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丢给了他,守卫看了眼令牌,立马跪下。
“小的眼拙,没认出大皇子,还请大皇子恕罪。”
姜凤青没有理会,拿过令牌带着手下慢慢走进了长安城
城头上,李二狗盯着少年的脸看了半天,总觉得很眼熟,却又叫不上名字。
“不过确实像周王爷说的,看起来就很凶啊。”
晚霞收拾干净最后一抹红,姜知鸢从殿顶跳下,摇醒靠在栏杆等她等的睡着的姜羡风。
“还睡?醒醒,该回家吃饭了”
姜羡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姐姐你终于下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不远处,两个宫女打着灯笼已经等了很久。幽暗的皇宫里,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姐姐你每天在那上面到底看些啥呢?要不下回也带我上去看看。”
“你又不会武功,让你练,你又嫌累。”
“你不是会嘛,带我上去呗。”
“不要,带你上去太麻烦了。”
“好不好嘛,姐姐。”
“不要。”
凤来楼。
金碧辉煌的大堂内,台上的帷幔缓缓打开,一身雪白长裙的美丽女子开始弹琴,琴声如涓涓细流,缓缓在这楼阁中流淌。十个曼妙的少女和曲而舞,而台下的观众只有一个华服男子。
云湘提着一壶茶,缓步走来。男子正闭着双眼静静聆听琴声,手掌轻轻随着节拍在腿上拍打着。
云湘一边为他倒满一杯茶,一边轻声说道,你等的人今天来了,你也该走了。
男子沉默片刻,缓缓道,“听完这一曲。”
长安街头吹过一阵风,却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