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息处用过午膳后,五伯母便和几位姨娘一起去纪氏那里。
父亲则和顾锦潇说得很尽兴,顾锦潇虽然是个儒生,却又对道学有兴趣,父亲难得碰到一个知音,非要和他一起回书房,拿了道学典籍细讲不可。
在锦朝的前世的记忆里,他们家和祖家联系一向不多,唯有的几次交集都是在她嫁给陈三爷之后。锦朝只记得顾锦潇因痴迷道学,到了三十四才中举,当了个小官便再无进益。
倒是顾锦贤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路。
当时穆宗驾崩之后,长兴候等一干势力被打压,与他们牵连的许多文官不是流放就是遭贬,顾家祖家为了自保,便不在与长兴候家来往,连带着五伯母在祖家都受尽冷眼,最后因不堪羞辱而服毒。顾锦贤便独立出家门,与叶限勾结在一起,扰乱朝纲,后任刑部尚书,官居正二品。
如果是后来的叶限是一匹狼,那么顾锦贤就是他一只锋利的爪牙。
以至于顾锦贤发迹后,顾家祖家整日胆战心惊,生怕他会替他母亲报仇。当时已经年迈的顾家二爷还得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去他的府上求他宽恕。
锦朝慢慢朝自己院子走去,边走边想着前世的事情。还没走到台阶,就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两个人。
正是顾锦贤和叶限!
顾锦贤穿着宝蓝色直裰,却和世俗的读书人一样戴了一顶六合一的瓜皮小帽,看上去十分搞怪。叶限穿着牙白嵌边的宽袖襕衫,袖袍与垂带飘舞,偏他五官十分精致,面如美玉,显得十分出尘。
气质倒是飘然如谪仙,心里却是个一肚子坏水的。
这两人不是说去慈光寺看猴了吗,怎么跑到她这儿来了!锦朝不由得腹诽。
“大堂妹回来了!”顾锦贤却很快迎上来,笑得十分殷勤,“我们都站在这儿等你半个时辰了。”
锦朝也笑笑,却有点被他的热情吓住了。“二堂哥不是去适安县里了吗,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别提了!我拉着舅舅去看猴子,谁知道那慈光寺修在山巅上,台阶又多,爬到一半舅舅就喊累要回来,我们连猴毛都没看到一根!”
叶限背着手跟着走过来,语气很轻柔:“要不是我,你在山脚就想要掉头走人了。”
顾锦贤才不在意叶限拆台,继续道,“我们又去适安县里看斗鸡的……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锦朝才请他们进去,吩咐青蒲去找小厨房的人给这两个小祖宗烧菜。两人坐在葡萄藤下的石墩上,看着顾锦朝的院子觉得十分新鲜。“和大堂妹的性子不像,这看上去像个隐士的别院。”
叶限看都不看顾锦朝,自己喝自己的茶。
锦朝先让丫头给他们端了两碟咸皮酥和蜜糕、一碟水果什锦上来。
顾锦贤显得很兴致勃勃,锦朝却不由得想起前世他背手站在陈三爷的书房里,一脸阴沉的样子。她心里暗自叹气,也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变成那样……
她和顾锦贤说话:“你们来找我,就是讨些吃的吗?”
顾锦贤摇头道:“堂妹忘了,我说过我要来找你讨教养兰花的。”
锦朝苦笑,她前世在偏院里打发时光的东西,现在怎么都挺管用的。难怪顾锦贤对她如此亲切,还是托了兰花的福啊。
叶限却问她:“你这是什么茶?”
锦朝道:“是去年的万春银叶。”
他点点头:“难怪喝起来些微涩口……”茶还是当季的比较好。
哪有他这样的,到人家家里做客,还嫌弃茶涩口……这万春银叶存放几年也是没有问题的!这位世子性子确实怪些。锦朝心中暗想,不过面上却柔和地道:“小门小户的没什么好茶,世子见谅了。”
叶限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不要生气,我没有说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忘了,要叫我表舅。”
他对别人的感觉十分敏锐。
锦朝一时不好说什么。
顾锦贤对锦朝说:“堂妹不要介意,舅舅为人很随性,他说的话也不要往心里去。我倒是想看看你养的那些兰花,不知道在哪里……”样子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