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杜云溪撑着一把伞,沿着村路,挨家挨户走访。
“杜支书。”
杜云溪刚从一户人家走出来,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喊她,抬头一看,是张秀云。
“秀云姐,你有什么事么?”
杜云溪这一声“秀云姐”,喊得很自然,可张秀云却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跟杜支书差着身份,刚到嘴边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我,我……”张秀云紧张的搓了搓手,支支吾吾。
“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杜云溪伸手握住她的双手,含笑说道:“有什么困难,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听到杜支书这句暖心窝子的话,张秀云心里的紧张打消了很多,打开话匣子道:“杜支书,是这样的,我之前在镇上的纺织厂做事,我家娃便放在娘家那边念书,平时工作加班加点的,疏于管教,娃在学校里不听话,总闹事,今年去报名,学校都不收了,怎么求情都不行。”
“孩子上学是头等大事,耽误不得,要不这样,我跟你一起去趟学校,了解下情况。”杜云溪表态道。
“这样的话,就太麻烦您了。”张秀云很客气的摆摆手,道:“我打算辞了镇上的工作,进村里的纺织厂,然后让我家孩子回村里小学念书,可以吗?”
张秀云这一句话,带了两层意思,一个是自身就业问题,另一个是孩子上学问题,换做之前刘卫民当支书,要办成这两件事,张秀云绝对要付出很大代价。
都说杜支书是个难得的好支书,张秀云才敢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找她说情。
结果,话音刚落,就见杜云溪点头答应道:“可以啊,这事不难,只要你想回,村里的纺织厂和学校,大门随时敞开。”
“真的啊?”
张秀云一下子激动起来,喜出望外之余,又有些担忧道:“我之前听说,村里纺织厂的招工标准很高,像我这种跟丈夫打过离婚官司的女人,很难进。”
“听谁说的?”杜云溪微微皱眉。
“没,没听谁说。”张秀云接连摆手,解释道:“我毕竟离婚了,已经算不上是桃花村的人了,真要是进不了村里的纺织厂,我也不怨谁。”
见状,杜云溪把她的双手握紧了,一脸认真道:“秀云姐,你把心放肚子里,像你这样跟丈夫离了婚,自己打工赚钱维持生计,又供孩子上学的女子,我们的纺织厂,不仅不会排斥,还会给你额外发补贴。”
“额外补贴?”张秀云有些诧异道:“还是别,我跟其他人一样就好,多劳多得,不能搞特殊。”
“这份补贴,主要是给你家孩子的助学款,按照村里刚制定的助学政策来的,你可以安心收着。”杜云溪道。
“那……真是给村里添麻烦了。”张秀云感觉很不好意思。
“这是村里应该做的。”
杜云溪笑着说道:“此前袁书记当众表态,从今年开始,桃花村的经济发展将实现飞跃式的进步,我们村委要全力以赴,保证村里的各家各户都不掉队,像你们家这样的情况,属于村里的重点帮扶对象。”
话音刚落,远处有个治安队员快速跑上前来,喘着气道:“杜支书,纺织厂那边有点事,需要您过去一趟。”
“行,我这就去。”
杜云溪很镇定的回应一句,又对张秀云道:“秀云姐,我要去纺织厂一趟,就不多说了哈,回头你到村委找我,我亲自帮你把事情安排妥当。”
“好的好的,谢谢杜支书,您忙。”
“老肖,纺织厂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赶往纺织厂的路上,杜云溪忽然停下脚步,扭头朝身边的治安队长肖兴平问了句。
闻言,肖兴平搓了搓手,有些郁闷道:“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老刘在那搞幺蛾子。”
杜云溪一听就来气了,黛眉紧蹙,脸色泛冷道:“纺织厂是今年桃花村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刘卫民身为前任支书,不做贡献也就罢了,还敢挑事?”
“杜支书,你消消气。”
肖兴平发觉杜云溪动了真怒,连忙解释道:“事情没你想象得这么重要,你也知道老刘这个人,当了几十年支书,作威作福惯了,这会正在纺织厂里,巡查流水线作业情况,看不顺眼的就破口大骂,搞得大伙精神紧张。”
“流水线上有组长和车间主任盯着,什么时候轮到他巡查了,简直胡作非为!”
杜云溪怒气不减,纺织厂关系到桃花村脱贫攻坚的大计,身为村支书,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在厂子里搞破坏。
“老刘毕竟是当了几十年支书的人,虽说退下来了,但在咱桃花村村民跟前,他的威势却丝毫不减啊。”肖兴平无奈道。
“威势不减是吧?”杜云溪冷哼一声,决断道:“我看这样,老肖,你带几个治安队员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直接轰走,做的绝一点,不要留情面。”
“这……”肖兴平愣了下,略显犹豫道:“杜支书,你不亲自过去的话,恐怕老刘不吃我们这一套啊。”
“我不露面,是为这件事留一点回旋的空间,让你们做得绝一点,是要杀一杀他的威,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杜云溪说道。
说罢,她挑眉看了肖兴平一眼:“老肖,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肖兴平瞬间会意,点头道:“明白了,我这就带人过去。”
“态度上要强硬,但方式不要过激,尽量避免正面冲突。”杜云溪交代道。
“行,杜支书放心,我一定会拿捏好方寸。”
肖兴平答应一声,大步流星的朝着纺织厂而去。
杜云溪看着他远去,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