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河不知名的一处河滩旁。
罗伯踉踉跄跄地从果园跑了出来,一直跑到了这处河滩边上,发觉早已经看不见了后面的几人,从这往后看,已经是没了人影,只能看见自己在沙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消瘦少年的脸已经破了相,灰尘和已经凝固血痂已然混在了一起,少年爬到河边,借着水里的倒影,看清了自己的这番狼狈模样,他提起自己的左手,试探性的触了一下自己的脸。
“嘶……”
在他的手触摸到脸上血痂的时候,一个难以名状的剥皮之痛开始在他脸上泛滥开来,少年痛的伏在地上——他的脸上大半的皮肤,已经在刚刚的摔倒中被沙地磨去了。
水中映照出来的人,活像一只被褪了毛的流浪狗。
可惜自己不是狗,要是一只真的狗就好了,作为一只看家的大狗,至少能活到年前吧?如果主人喜爱的话,说不定还能一直欢快的摇尾活下去。
“娘,或许我真的很讨人厌恶么?”
罗伯的右手死死地缩在衣袖里,紧紧地攥着里面的某个小物件。
这也是他被李栖梧几人欺负的原因。
本来少年被罗老爷吩咐来果园打下手,罗老爷正妻死的早,后来又娶了好几房小妾,可生的多是女儿,儿子只有两个,罗伯便是其中年长的那位。
可因为母亲的缘故,罗伯从小便不受宠爱,罗老爷也不喜欢罗伯的这个性格,这几日果园人手不够,罗老爷和谢胖子谈妥了,打算将这个死脑筋的儿子支出去,反正眼不见为静,谁知道在路上遇到了来果园的李栖梧一行人,见到了罗伯手里的小物件就想拿来耍耍,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如今这样,还是先回家罢。
就这副模样回去肯定是不行的。
他寻了一处水流还算是平稳的河滩,照着自己的那张脸,忍着痛,沾了一些水擦去脸上的灰尘泥土。
还算薄弱的血痂不小心被罗伯自己擦破,脸上又渗出些许血迹,罗伯痛的嘶起牙,终于将脸上镶嵌入了皮肉的沙粒取出。
鲜血低落在河水里,逐渐四散消失。
一只住在旁边的透明小河虾闻到了鲜血的问题,尾巴一记屈弹,便向着这边游了过来,恰好落在了罗伯舀水的手中。
罗伯郑重地端起这有着小虾的一捧河水,低下头看着正在扑腾的小虾,小声笑道:“你跳到我手上干什么呢?难不成连你都想喝我的血,都想要欺负我?”
小虾米挣扎地从罗伯手上跳了出来,却是落在了离河滩的更远处,然而小河虾完全不知道距离,依旧奋力地往溪河爬去。
罗伯抬头看了下天上散发着温度的太阳星,看着那只小河虾,自言自语道:“太阳这么大,你会被晒死的。”
“原来你少了一只腿啊,我说怎么爬的这么慢。”
罗伯拾起虾米,一把将其丢入了河中。
脸色蜡黄的少年重新走到河边,对照着河里的倒影,检查了许多次,等到脸上已经完全处理好了,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其实自己笑起来并没有多么好看,反而显得有些憨傻,罗伯自然知道这点,他的眉眼生的都极为普通,放到哪儿怕都不会有人注意谢什么,五官甚至不如阿晓的三分意蕴,甚至比那小胖子李栖梧都要普通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