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轻虽说停止了哭泣,但是她那原本清丽的容颜依旧带着些许泪痕,梨花带雨的,亦是别有一番风味。
林仇之低声道:“你也别乱想了,这也不能怪你,你爹那么疼你,肯定也不希望你为此事伤心。”
孟婉轻抬起头来,望着他怔怔不语。
良久,她的脸上微微泛红,低声道:“谢谢你了。”
林仇之摆了摆手,笑道:“没事,以我们的关系安慰几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婉轻心中一跳,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了起来:“我们的关系?”
林仇之一愣:“对啊,我们一起从那坠冥崖死里逃生,抛开派系之分,你我也算是交了个朋友吧。”
孟婉轻脸色一黯,沉默良久,突然道:“不关派系,那我也是阎王殿之人,你不是对阎王殿恨之入骨吗?怎么还愿意与我做朋友。”
林仇之脸色一沉,变得不快起来:“你这人当真是煞风景。”
“是,我确实与你们阎王殿有仇,但是你三方五次的救我,如此恩情我也不会忽视。以后这份恩情我自会报答与你,但是阎王殿与我的仇恨依旧还在,来日相见,我定不会对其他阎王殿之人手下留情!”
孟婉轻紧紧地盯着他:“那我若是偏偏不让呢?”
“你!”林仇之冷哼一声,话语也变得尖刻冷漠起来:“孟婉清小姐,若是你的亲朋好友全部被人杀死,你会如何?你若是执意如此,那也不要怨我不留情面了。”
孟婉轻怔了一下,将心比心,当初自己丧父之时,那股恨意恐怕比他有过而无不及吧,若是当时有足够的实力,当真是想灭了所有的正道不可。
想到此处,孟婉轻看了林仇之一眼,又想到与他生死与共的这些日子,心中一软,语气放低了许多,柔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的事真的与我们无关,你仔细想想这些时日我们待你如何,若是真是我们所为,又岂会留你到至今。”
修行之时,师门常对他说魔教之人残忍无比、滥杀无辜,种种恶行数不胜数,当初的他也是这般认为的,但是与孟婉轻相处了那么多时日后,只觉得她虽是魔教之人,但好像并没有师门说的那般恶毒。
要是以前听她这般说,林仇之自然是百般不信的,可如今的他,却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细细想来,若是魔教之人真的那般心狠手辣,又岂会不知春风吹又生,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可是那四灵锁阴却是铁证如山,这让林仇之矛盾不已,只感觉头都疼了起来,摇了摇头,便不在去想了,看了孟婉轻一眼,沉声道。
“掌门说过这四灵锁阴的阵法只有你们阎王殿会,你又如何能证明这不是你们阎王殿所为呢?”
孟婉轻一呆,随后又反驳道:“当年正魔一战时,很多功法文献都已丢失,你又如何能确定不是别人取到了呢?”
林仇之怔了一下,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孟婉轻冷冷道:“难不成你们浮云宗的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不成?你们这群正道之人向来虚伪,说不定便是你那掌门栽赃与我们!”
孟婉轻越说到后面,语气渐渐变得愤恨了起来。
剑一心在林仇之的心里一直是个和蔼的前辈,多次帮助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自己,由衷的对他尊敬、感激,哪愿意别人这般污蔑他。
林仇之怒道:“我们正道之人何时虚伪了,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掌门又岂会说是你们所为!”
孟婉轻勃然大怒:“证据?当初你们说我父亲在练邪物之时,有什么证据!当属你们那浮云宗之人最为出力!”
“呃。。。”林仇之望着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而孟婉轻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语气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你们这些正道之人做的还不少嘛!宁可杀过不可放过啊,当真是个正道高人啊!”
孟婉轻好似又想到了当初的场景,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林仇之刚升起的怒气,也是消了下来,看着她的模样于心不忍,低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人做过什么,但是我们浮云宗是这天下正道之首,我相信掌门。”
孟婉轻一脸讥讽,冷笑不止:“也罢,既然我百般言语你都不相信,还望你以后莫要后悔。你就好好做好你的正道人士吧,来日相见,你也不用让我,只希望你别报仇不成,反而又落在我们手里。”
林仇之也无心争论,始终是自己亏欠了她。
两人就这般的不在言语,深坑之内渐渐变得宁静了下来,林间暖阳,透进深坑之内,映出数片阴影,微风吹起,让这满地绿海泛起轻轻涟漪,最后与这温暖阳光,拂过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
清风暖阳,让这二人的困意渐渐爬上心头,合上了眼,仿佛忘记了这些事一般,安心地睡了下去。
林仇之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这几日劳心劳力,让二人都睡得很沉,但孟婉轻还未醒来,或许是又想起了她去世的父亲,她蜷缩在石边,像是个担惊受怕的孩子一般,秀丽的脸庞上还有着淡淡泪痕。
林仇之望着黑暗中她瘦弱的身形,忽地,心中有着一抹触动,若是我死在了那坠冥崖内,也不知道寒师姐是否会在某个午夜梦回想起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