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无期故作生气样子,鼻子里发出一个“嗯?”似是表示不满。
周从龙看起来是个铁憨憨,实则脑子不笨。他灵机一动,赶忙说道:“侯爷,听您刚才念的童谣,属下倒是想起了辽东老家的一首类似的年谣,也是关于过年的。”
“嗯。”这声是示意周从龙接着说话。
周从龙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比不得山东的喜庆,不过却是很有意思,唤做《避债谣》。
“哦?”
周从龙撇了一眼堂下的众人,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充满感情又富有特殊魅力的辽东口音大声念道:“这《避债谣》说的可不就是逃债的过年如过关?且听俺道来:二十三,保证还;二十四,我发誓;二十五,找老姑;二十六,找老舅;二十七,不要急;二十八,再想法;二十九,明天有;三十不见面,初一碰见拱拱手。”
他这一念完,跟着田无期进来的几个亲兵都哄堂大笑,连一向酷飒的徐定军都忍不住抿起了嘴角。甚至连堂下王家的数个人也偷偷地捂嘴在笑。
田无期不由莞尔,他点了点周从龙,笑道:“阿龙,你念的倒是挺熟,业务很熟练啊!怎么,你还是个逃债惯犯?”
周从龙脸色一正,摇摇头说道:“咱们爷们生的正,站的直。有仇不闭眼,有债不过夜。绝不会做这般下作的腌臜之人。只是,听人说过罢了。”
田无期指了指面前的王贞之,道:“喏。今天你就见到了啊。”
王贞之看到这两人一唱一和,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指桑骂槐。他也冷哼了一声,道:“田侯,有话还是直说吧。久闻田侯是个痛快人,何必藏着掖着呢?”
“好!”田无期又鼓了下掌,“王贞之,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本侯也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你犯的事,乃是抄家灭族的死罪,通倭!”
话音的前半段还带着几分嬉笑,后半段却如雷霆霹雳,把王家诸人都震得不知所措。
“一派胡言!”王贞之勃然大怒,脸色大变,指着田无期道:“田无期!你这奸贼。没想到你气量如此知小,行事如此下作!居然为了数月前的些许误会一直抓着不放,如今竟然丧心病狂的诬陷我琅琊王家,天理何在!”
田无期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冷冷地看着王贞之道:“王贞之,你说这话良心就不会痛吗?是不是诬陷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说的有多义正言辞,一会就有多理屈词穷。何必呢?束手就缚,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不好吗?”
此时,外边突然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传来,惊叫声以及呵斥声不时响起,间或还有咣当乱响的打砸声音。
王家众人一时有些茫然,浑然无措地看看自己的家主王贞之,又看看稳坐钓鱼台的田无期,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大堂之内,“啪嗒”一声响起,却是刚才称呼王贞之为“三郎”的那个王家老头心神巨震之下,拐杖落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王贞之身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也排众而出,甚至站在了王贞之身前,一脸的精明强干。看得出,此人乃是修行中人,甚至是地破水平。
“退下!”王贞之突然大喝道。
“父亲!”精干的汉子正是王贞之的长子,下一代琅琊王家的家主王继。他有些不甘得看着自己的父亲。
“退下!”王贞之面无血色,扭头朝着自己的儿子继续大喝道。
“是,父亲。”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让自己出头,精干汉子攥紧了拳头,还是依言退到了父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