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现在能够集中兵力迅速出击,寻找敌人的主要武装力量一举全歼,而江淮也还有许多忠诚于朝廷的百姓士绅和打散的卫所,只要发动起来,必要时我们甚至可以鼓励士绅们自己组建私人武装保护自己,打击红巾军,我想江淮的形势很快就会明朗化。至于荆襄,江左等地情况也大体差不多,条件更好,也可同样处理。而且一旦江淮的红巾被剿灭,其他地方的宵小之徒必被震慑,再也掀不起风雨。”常玉一气呵成,把自己的意见和盘托出。
“很好,常爱卿,真是难为你了。大新有你这等肱股之臣,实在是朕之幸事啊!那你再具体谈谈你的安排给朕听听。”至正皇帝大为振奋,一扫先前的满脸阴霾,兴冲冲的道。
常玉缓声说道:“首先,边军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动。红巾,介藓之敌;北元,才是心腹大患。虽说北元目前现在内乱,但是边军卫所也决不能擅动,防止北元再度南下,打一个措手不及。”
包括谢伯温在内的朝中重臣不由地点头认同。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且北元的残暴众人当年都是见识过的。魔教虽然凶悍,但好歹大家都是汉人。北元乃是蛮族,全然不讲一点规矩。
常玉苦笑了一声,道:“不知道算不算天公作美,如若不是这时候北元传来消息,说北元皇帝病重,北元内部乱做一团,不但几位皇子或是在怯薛军支持下,或是有部落军拥护下夺位,探马赤军又坐山观虎斗,无法南下,只怕这时候我们的情况可要复杂多了。”
这下不但群臣,就是至正皇帝也不由点头赞同。
去年正是这个时候,北元南下打草谷,大新的北疆像是豆腐一样不堪一击。如果此时内有红巾作乱,再逢北元南下的话,两面受敌,这仗怕是没得打了。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大新这次虽然倒霉,北元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档口上,北元突然爆发内乱,原因正是因为北元老皇帝病重,各位皇子顾不得南下大新,而是内部大打出手,争夺皇位。当然,似乎大新也有此隐患,不过至少现在至正皇帝身体还算健朗,暂时没有陷入同样危机罢了。但此事到底是有些犯忌讳,常玉不再多提此事,而是一笔带过,转而继续建议他的用军方略。
“因此,臣建议,山东行省以济南万户府为首,调集周边可用军力,南下曹州,兖州,压缩山东行省红巾的生存空间,同时防止红巾北上或南下;江浙行省金陵万户府出金陵,北击徐州,解徐州之围;禁军二十四卫出其半,会同河南行省的洛阳万户府,以雷霆万钧的姿态直扑亳州,先灭刘六之后,或可视情况东进配合济南万户府及金陵万户府平定鲁西及苏北叛乱,或者直接南下,剿灭颍州敌酋。如此,大事定矣!”
枢密使的想法不可谓不慎密细致,甚至颇有可取之处,但这中间却还有许多问题。
果然,常玉的话音一落,立即有人表示了异议。
“枢密使,大新定鼎之后,禁军向来是拱卫京畿,从未出过京城。偶有轮换,也不过是其中一卫或两卫。禁军半数一动,京城的防御谁来负责?如果这燕京周围出现红巾军反叛的情况又该如何应对?”出列反对的是禁军统领庆阳侯费大通。禁军虽名义上属于枢密院管辖,但其实都由至正皇帝亲自控制,枢密院若需调动其一兵一卒,都须得皇帝陛下亲自同意,并赐与特殊的兵符才可调动。历任禁军统领都是皇帝陛下的绝对心腹,其忠诚度毋庸置疑,但同样的,皇帝对其的宠信也令其有了质疑上司的底气。
面对费大通咄咄逼人的质问,即便是向来息怒不幸于色的常玉也有些恼怒,虽说禁军受皇帝陛下直接指挥,但名义上还是属于枢密院管辖,对方名义上也是自己的下属。为了保存禁军的实力或者说这厮还有其他什么打算,居然不顾眼下如此危急的形势跳出来与自己作对,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
何况,多年的边军生涯,甚至一生戎马让常玉向来就看不起费大通这种货色,乃至禁军这些样子货。这种老爷兵常玉平时也是能不用就不用。如今是逼迫的没法了才不得已为之。
好在常玉毕竟是两朝重臣,政治智慧更不是枢密副使英国公朱能这种肌肉男可以比拟。他知道费大通身份的不寻常,暂且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平静地道:“即使出十二卫,京城内还有禁军不下十万人,本座想无论是应对京城防御还是城内的治安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枢密使,末将对您的意见可是不敢苟同。禁军是朝廷最后一支力量,禁军半数有十万人不假,可京城之内人口何止百万?其人员复杂之程度,长安府从来就没摸清过,谁能保证城内就没有红巾的人员?以红巾的传播和渗透力度,末将很怀疑在京城内究竟有多少人已经被其拉下了水?十万?还是二十万?若是他们在京城一造起反来,那可真是不堪设想。末将认为稳妥起见,还是请禁军留驻京城更为合适。”费大通表面上十分尊重自己主官的模样,言语间却是丝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