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请问丞相大人,如今长安及边军又将粮尽,又当如何?”
“自然是朝廷向江南征粮,亦或是向湖广买粮。”
“征也好,买也罢,筹措到的粮食如何运抵长安及北疆呢?”
“往年里自然是走水路。现在黄河改道,江淮大乱,运河水师和黄河水师也不复从前,怕是只能走陆路了。”
“陆路又如何走?损耗又如何呢?”
“啊,这……”谢伯温自然知道李成山想说的是什么。
李成山叹了口气,道:“丞相,两湖的粮食运到长安,陆路,水路,都还有几分操作性。可要想把两湖和江南粮食运到北疆,自然是水路最佳。若走陆路,人吃马嚼,损耗太大,十停里能运到三停已经不错了。一百万斤粮食,最多只有三十万斤到目的地。这样的损耗,平日里也难以接受,眼下这个时节朝廷绝对受不了。”
李成山人老成精,经验丰富,这番话,自然是在情在理。几个人都连连点头。
谢伯温道:“老国公所言自然在理,本相岂能不知。只是,老天不作美,黄河这次又是决堤又是改道,运河到黄河一段算是断了航,上千里的河道全是淤泥,重新疏通可是个大工程,没个几年怕是下不来。更何况……”
谢伯温顿了顿,苦笑了一下道:“现在江淮和山东行省运河段都在红巾手里,就算河道通畅也没法行船了。更何况,黄河水师和运河水师都在水灾里受了重创。陛下虽然当机立断,重新调整,把长江水师调到了运河水师。可实际上,新的运河水师现在正在扬州,和扬州万户府一起防御红巾。黄河水师的重建计划更是一波三折,水路实际上已经指望不上了。”
至正皇帝闻言,脸色又难看起来,刚刚布置好了北线,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可现在一回到中原之事,似乎又陷入了更大的泥潭。
李成山缓缓道:“丞相所言,自然不错。老夫年轻时候也曾走南闯北,自然知晓这些情形。不过,老夫认为,红巾现在在江淮气势正盛,又多有愚民被洗脑,一时想光复自然颇多困难。但是中原的汴梁以及山东行省的曹州和兖州却是可以拿下来,而且必须拿下来。”
谢伯温道:“老国公的意思是?”
李成山道:“汴梁乃是朝廷的东京,不但事关朝廷颜面,更是卡在黄河腰间,莫说水路,便是陆路,也是要道,必须重新纳入朝廷。至于曹州和兖州,一旦重新打通,黄河故道就通畅了,我们的余地就大了,江南的粮食过来就多了个选择。”
这次若有所悟的是兵部的刘尚书:“胶莱水师!”
李成山笑笑朝着刘尚书点点头道:“尚书大人果然是科班出身,心思敏捷,一点就通啊。”
刘尚书不敢托大,躬身施礼道:“国公谬赞,下官不敢当。”
至正皇帝皱着眉头,看着像是打哑谜的两个人,心中有些不喜。
李成山看见皇帝的脸色,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朝着至正皇帝道:“陛下,要想继续走水路,其实不过就是两个字--‘海运’!”
“海运?”至正皇帝,谢伯温,陈公公同声问道,有惊喜,有惊疑,有惊诧。
李成山道:“陛下。说起来都是一甲子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是前元最强盛的时候,前元都城的人口和现在的长安差不多。北地可比关中贫瘠多了,关中碰到年景好的时候,还能有点余粮剩米,大都那块儿可从来都不够吃。因此,大都的粮食全靠江南运输。有一年也是黄河发大水,断了运河,前元太祖真金皇帝便下令由漕运改为海运,结果发现不但费用比漕运省了一半,运力比漕运多了两倍都不止。实际上,前元的鼎盛之期跟其海运也算是息息相关了。”
谢伯温皱了皱眉,道:“老国公,这都是前元故事了,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前元,也就是现在的北元乃是蛮子出身,追逐草场,海子为生,性喜漂泊,方才会重视海运,此乃舍本逐末之事也。我中原汉人,当然不同。何况,太祖皇帝曾令,‘沿海百姓片板不许下水’,以勒令渔民,禁止其勾结海匪,方才有我大新的太平。”
李成山哈哈一笑,道:“丞相,太祖所言乃是指百姓,可没说朝廷啊。泉州本来就有东海水师,而以前的长江水师还不是经常在东海往来,间或剿灭海匪。现在我们也有一支水师,正在北边海上呢。”
“胶莱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