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我还无比地同情井本身。
这种感觉……就像亲眼目睹穿着好看衣服的女人,走在街上被人扒光;又更像是路面施工的所有围蔽墙都让自己亲自掀开了一样。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露骨么?
我想,最终是我变成了不幸。
再看回身边的同龄人,他们是不具备参考价值的,他们的身世顶多只是离异或留守罢了。只有孤儿院里的人能够让我目光停留……不夸张地说,我甚至已经对他们开始向往起来了。居然有人从小就开始练习“如何为自己而活?”与他们相比,我实在太晚了。
此前,我也曾幻想过“未来的活法”。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在思想品德的题面上答过一道“我所期待的未来”,当时写的大致无非:“报答社会,健康快乐,儿孙满堂。”
后来,高一的暑假。闲时从纸箱堆里拿了出来,划掉上面,重新加了一行:“财富自由,社会地位,家族之光。”
可现在呢……现在已经完全想不明白了。因为无论生活真谛是何物,至少,长大成才,赚钱养家这种事,都与我无关了;什么享受当下,体验人间,离我更是遥远……
这种难以言喻的状态就这样一直缠绕着我,整日整月。或许,人被厄运之神附身久了,难免就是会瞧不起“濒死”状态,而崇尚至“真正的死亡。”我也不想再无意义地抱怨了,干脆……干脆就让这场较量欺诈的游戏,到此为止吧!
除夕晚上,我咬牙决定,既然学校那边不让我上学,那我只能寻死了……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个想法,坦诚地告诉了我的小姨妈。跟她说,我想死。
她那晚,真的跟主办吊丧时很像,眼里没有眼泪,却在哭着,留在我的房间度过了整夜。我很诧异,还没结婚的她,竟娴熟于哄小孩之事,屈膝求着我马上入睡。还说,就要过年了,就算要死,也得等到第二天再作决定。
第二天,奇怪地接到了班主任老王的电话。
听他在那乱炖委婉地跟我解释道,学校是如何被媒体施压的惨状的。还说,他们也是迫于无奈才要求我休学的,如果我真要为这事而寻死,那不就得再上一次新闻了?那样的话,学校这边会更可怜的……当然,这不是原话,但在我看来,去掉迂腐兜兜转转的大人文字,意思并不打折扣。
他到最后才说,要是我真的想要返回学校继续上课,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经过心理咨询医所的盖章同意;送到教务处、级长办公室请示通过;再附上一份免责通知书,就可以了。
——我并没有觉得“就可以了!”
一想到心理医生冷冰冰地对着一件自己明明从未遭遇过的事情,装作一副同情的模样,我就感到提前作呕。
元日子时,春节辞旧岁,小镇上花灯满城,人人图着万象更新的喜庆。而我呢,就只会浸在空传齐响的鞭炮声中,对着漫天烟火,许下同个中二、荒诞,而又充满着真诚的愿望——“炼狱人间,毁灭吧!”
可直到寒假过去,世界仍没有任何改变。
我知道,我的新年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