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匕首架在马国千的脖子上,离他皮肤非常近。拿下塞他嘴里粘稠的衣服,低声地在他耳边说:“大声说‘好,稍等’。”
他叫了一声:“好…!稍等!”带着一丝慌忙。
门外传来“——我们试音是走常案流程,一般不会有问题的哦,等试完音再听pd安排一下座位就可以了哦,老师们很快的哦!”
我又踢了马国千一脚。
——“再给我们点时间!”
门外:“好的,那我先在大厅等你们。要快点哦!”
“……”应该是走了。
站在原地数秒,思考下一步。见马国千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先把衣服又塞回他嘴里。转身,看到桌上分散的文件,心想要不要找个什么东西把它装起来——索性直接用刚才进来的时候拿的黑色书包?不行,来时保安是记得的。我要是说来送东西,结果又带着它胀鼓鼓的出来,会很奇怪。还是用回自己的包来装吧。
一摞,两摞,装走了他们的会议文件……
低头看,发现马国千椅子底下有个公文包,有点眼熟?——跟上星期,那个被人抢包、让我救下、到最后头也不回的——高跟鞋长跑冠军女选手提的是同一个款式!直看到公务包提口的撕裂处,我惊住了……这不就是那天那个被抢的包?我即刻瞥了一眼马国千,他阵阵摇头。我没理解他摇头的动作,是心虚希望我别打开,还是说他示意这不是他的东西?
我埋头拉开公务包,最面上有一封撕过的白色信封,翻折——
“此事必须对公众隐瞒,避免恐慌加剧……
故本次活动对外宣传的事宜如下……
以讨论如何办法转移民众注意力为主……
活动结束后,各单位需合作拟定出一份当地事态上升阶段时的紧急策略……”
大致过了一遍。原来,他们的议题是如何更进一步地稳固民心。见包里还夹着几张a4纸大小的单页,我抽了出来——
一张价格汇表,两三张货物清单,还有一份不薄不厚的“物资采集计划报告”。简单扫过,上面尽是城区周边地方的便利店和超市地址。
果然,这个马国千联合了好多人编织谎言,靠垄断货源这事赚得盆满钵满!还有当初那个女的,我真不应该帮她的啊!
——看了一眼室内的钟,没时间了。
准备开门离开。
不行,还不够,只揍他几拳太便宜他了,他害死了这么多人!
——我又愤愤回头。
马国千见我回头,他挪身后退,“唔!唔!唔!”像极一条润滑的蛆虫不停蠕动。
我毫不留情,用匕首插进他的大腿!他嘴被捂住,眼泪立即从眼角飙了出来。糟了,好像插得有点深?出来的时候还划了一下……应该没事吧。眼看他的血即刻涌着出来!
——哇啊!你别死啊,可千万别死啊!快点来医护人员吧!
我打开门走了。
此次出征,我还没思想崇尚到视死如归的地步,原计划是事后躲到学生的人群中装作一只柔弱的绵羊,蒙混过关。
不过看来,现在能够提前离开,我打算见机行事——在经过走廊拐角处的那个保安时,佯装打电话,“老师你在哪呢!我来接你,我现在出后门,你知道后门怎么走吗?”
他没拦我。
故技重施,经过后门通道的保安时,“老师你在哪呢?我来接你,我现在出后门,你知道后门怎么走吗?”
不料,这人伸出手臂拦住了我。
“——你有通行证吗?没有的话不能从后门出去。”
我捂住手机话筒,“我来的时候就是从后门来的呀!”
“不好意思,规定。”
“什么鬼规定……”
没想到他还一本正经的念给我听,“——未经许可,活动开始前后30分钟内,除工作人员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通过后门离开会场。”
我们面面相觑。
而后我又侧过身来,往去走道的另一头看去——
烦,现在正门那边肯定全是人,而且折返回去还得经过那个拐角被刚才那个保安看见,看见我明明说去接人,结果一个人又走了回来?
总之走正门幺蛾子事太多了……我想了想,又问他:
“未经许可?经谁的许可?”
“通行证。”
靠,怎么又绕了回去。
“行吧,你等会!”我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旁,掏出马国千的手机。这就是我要问马国千索取手机的原因,我的pnb。
输入535720解锁屏幕后——壁纸是一个女的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接着打开通讯录,奇奇怪怪的备注,都是许多人的备忘录名称都是“啊”字开头的,“啊梦梦”是谁,“啊超哥”又是谁。
我试拨通了一个看起来是个强者的备注。
“喂,你好!我是马先生的助理!马先生刚……”电话挂了。
继续拨着。
“喂,你好!我是马先生的助理,马先生刚给我预约了你的电话安排,然后就继续和客人聊天去了,还叫我早去早回。现在保安……”又挂了。什么毛病,不听人把话说完?
担心保安听见电话内容起疑,我这电话是越打越往回走。
“喂,你好。我是马先生的助理。”
“噢,你说。”电话那一头,是个中年男人,声音低沉。
“马先生刚给我预约了关于你的电话日程,就继续和客人聊天去了,叫我早去早回。现在保安拦住我,能请你帮我验证一下这台手机是马先生本人的吗,我得叫保安通融一下。”
“什么东西,你叫他自己说啊?”
“时间紧急,如果我现在回头问马先生,会打扰到他……估计我也要挨骂的。等会他应该还会按照日程安排来打电话给你,到时还请你保密一下啊,拜托了。”
“那他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去——他的语气,仿佛是我刚刚那通话都白说了,“呃……我刚不是说了嘛,我是马先生的秘书,刚才……”
“——怎么因为这点小事打到我这里来?”
我被他打断,他还叹了口气,“……”
“你让那个拦你的保安听电话。”
我把手机拿给保安:“他想跟你说。”
保安接过:“喂?”“哪位。”“哦,你说我就信?”“嗯。”“嗯?”……不过一会,保安双眼瞪大,嘴巴张开,久久不能合上。
同时,我侧眼看见在后头通道迎面走来一个女的。她是谁……擦肩而过,她还看了我一眼,随后走向我刚出来的那间休息室——应该就是刚刚那个来催试音的!
保安:“喔喔喔……”怎么还在这里喔啊。“好的,嗯,明白明白了……”
——那个女的要去敲门了!!
我问他:“你喔完…——快好了吗?”
保安双手捧着手机递回给我。
此刻,保安的神态像个门童,对我怀笑,但肢体又像个交警,向我指着后门的出口处,最终还是给我通过了。
我上紧发条,疾走出去。刚出到大厦外面马路,就听见会议大厦某处响起类似消防的警报!一阵接一阵,比学校的上课铃还要大声。想起在巴士时棕彩夹和我说过,那一排饭店前面站的全是拉客的司机,我加快脚步,往那个方向跑去。
暗凰垂艳的夕阳下,相隔大厦数百米,那道警报声逐渐消失。
到了这排停靠在路边的饭店门口,果然有很多黑车司机——是的,你很容易分得清,那些不打量路过的人,直接进饭店里的肯定就是专程过来吃饭的。而那些东张西望、还露出个大肚皮,站在树荫底下附近闲话聊天的肯定就是开车的。
……
“——师傅,走吗?”
这人手里捧着个小西瓜,右手拿着小短勺:“走啊,去哪。”
“出城,回县里。”
“哪边?哪个方向?”他吃了一口西瓜。
“那条高架桥,红彤彤的那条。”
“哎唷。巧了,中午刚封的路……”他嚼着瓜,嘴里喷出红汁,“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好像出去也限制人数了吧?总之现在出去比进来还难。”
“那走吗??”
他摆摆手。
我跨过几辆车,换了个人问:“师傅,出城吗,走红高架桥。”
他抽着烟,摇摇头。
“多少钱才肯?”
“不瞒你说,现在严控物价,过关要把车子和人内外都检查得透透的,我车子有东西,不方便。”
“把东西放好再走?”
他摇摇头,又抽了一口。
我马不停蹄。见树下还有一个人,他拿着抹布和一个小桶,对着汽车车前盖擦拭,偶尔望过我这边来。我向他走过去。结果稍作靠近,就看到他不愿的神情。还没等他开口,我就扬起手来帮他先说了——“好好好,不去不去。”
哎,准备好最坏的打算吧。
——突然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
“你去那辆车问,可能会答应,但是要贵一点。”他貌似见我心急的样子,愿意教我怎么叫更高价的黑车。
“那边?”我指着那。
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牙签在抖动:“对,看到那辆车没有,尾号的。”
“好,我去问问,谢谢啊。”
我走到那辆黑色轿车的主驾驶车窗面前。很快车窗摇下,司机戴着墨镜,从车里传出冷气和电音舞曲:“不好意思,今天不接客了。”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没有,我不是去市中心,我出城。”
“出城的也不接。”他整个人懒洋洋的。
“那你知道怎么绕过这个什么新交规,出城吗?”
“知道。”
“走高速?”
“不走。”
“不走高速能出城?”
“能啊。”
“那你接啊,为什么不接啊?”他不理我。“再多钱也不接?”
“算了吧,我还是想等那边开完会。”
“刚才那个人叫我来找你。”我指着不远处,那个叼着牙签的人。
“哦,所以?”
我以为能攀关系什么的……嗐。
“——那你说个数吧哥。”我趴在车窗的玻璃边上,不依不饶。
他皱着眉,眼神像是在说你好烦,随后打量了我一下,吐出一句:“你现金给吗?我不要烟。”
难道还有人拿烟当通货?我掂了一下背包,里面除了文件还有纸币叠在一块,松散开来又贴契成块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肯定现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