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逐渐泛上心头,任天笑也在犹豫,那里有他不愿面对的现实,宗门是好的,至少,他还可以做做梦,在梦里,他可以和父母相见,可以骗骗自己,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还是想回去看看,看看田叔的铁匠铺里,打造的东西是否还是那么物美价廉,看看李婶家的蜜蜂,是否依旧活跃在花丛间,看看张婶,远出未归的儿子是否回来了。
压下这种思绪,任天笑对沈崇阳说道“跟着我们,定不可能按时回到宗门,也免不了一顿罚的。”,“又不是没罚过,三人一起,至少还有个伴。”沈崇阳毫不在意。
任天笑沉默了,这事情也简单,是他们想要回家而已,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你呀,看来还是没把我当兄弟。”沈崇阳略有一丝幽怨。他心里明白,任天笑这人呐,外冷内热,遇事又没有过多的犹豫,这种性格,应该与他小时候发生的变故有关。
“沈兄别误会,这么长时间下来,你早已是我不可或缺的伙伴。”任天笑急忙解释道。“那怎么一有事都偷偷摸摸的,不带上我。”沈崇阳故作生气的样子。
“好了好了,这也没什么,我们就是想回家一趟。”秦柱子看不下去去了,心直口快地说道。“那就一起吧”沈崇阳拍了拍任天笑的肩膀,率先向前走了出去。
“在仙门中,我们熟络的有几人?”秦柱子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三人一起踏上归途,仿佛这才是他们该有的样子。
云层后面的天圣剑宗,白秋立在外门外的那处平台上,向下望去,以他的修为,还看不透这云层,但心里,已然明了。“在考虑对错?”一美艳男子站在了他的旁边。“拜见华长老。”白秋行礼道。“那日你求我收他为徒,我不曾说过一句话,你可曾记恨?”华羽倾同样看向下方。“不曾。”白秋欠身说道。
“他心气通灵,确实是块难得的璞玉,但我并不是最好的玉雕师。”华羽倾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除了您,弟子想不出还有谁可以教导他了。”白秋恭敬地回答。
华羽倾看向他“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和我很像?”白秋疑惑道。“一样偏执,一样的顽固,一样的剑走偏锋。”华羽倾喃喃道“收这徒弟,对你何尝不是一种历练。”
白秋突然明白“弟子谢过师祖。”,“二师兄在的话,应该和我想的一样,至于墨渊,我懒得和他争辩。”说着,挥袖离去。
又是几天跋涉,任天笑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他们的家乡,久违的感觉使得他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香甜的。站在山崖上,这里也是他们走时,在这里看的村庄最后一眼。
一眼望去,任天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情理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任天笑小时候住的房子,那堆废墟已经腐朽,上面长着一些木耳和野蘑菇。
“走吧,进村看看。”就连吊儿郎当的秦柱子,也开始认真起来。几人走着,这段路却异常的漫长。
刚入村口,一群四五岁的孩子嬉闹着从他们身边经过,在他们后面停下脚步,窃窃私语起来,猜测着他们这几个‘异乡人’是来干嘛的。
张婶的眼睛花了,头上的白发多了一半,瞅了半天“这是柱子回来了?”,语气半信半疑,试探地问着。秦柱子迎了上去“张婶,还在忙呢?”
张婶这才敢确定“柱子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秦柱子几度哽咽,却还是笑吟吟地说道“对,回来了,你看这是谁?还认得吗?”,张婶凑了过来,看了半天“是笑儿,天笑。”,“张婶还认得我们。”秦柱子看向任天笑,眼里不自觉地有了泪花。
“走,快进屋,让婶子好好看看。”说着,张婶就把他们往屋里拉着,可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力气。“不了,我回家一趟,很快就要走了。”秦柱子轻声说道。“刚回来就要走啊。”张婶一阵失落。
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张婶家里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娘,腿脚不方便,就不要出来乱逛,万一磕哪儿碰哪儿,受罪的可是我们。”,张婶驼着背,让那两个人搀扶着“在不走走,就走不成喽……”
目送张婶回屋,几人才继续往前,也在这时,任天笑终于明白了师父说的斩断尘缘,是该怎样去斩。
去敲响那门,秦柱子终于回到了家中。母子相视很久,才抱在一起痛哭“想死娘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舍得回来看看。”,“娘,不哭了,家里可还好?”秦柱子从娘亲的怀里起身问道。
还没来得及说,屋里走出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再一看,背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姐姐。”秦柱子叫出声来“这是……小外甥?”,那女子点了点头,神色却一阵憔悴。
坐下来一阵闲聊后,发现这村子确实变了不少,李婶养的蜜蜂没那么多了,原因是身体不行了,干不过来了,方才见到的张婶,儿子带着儿媳妇回来了,也算是能安享晚年了,小虎也是十一年没回来,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更悲伤的是,老村长过世了,现在,众人推举田壮,让田壮当了村长。
这次姐姐回来,是因为那个劣绅近几年变本加利地为难他的姐夫,孩子又大了,为孩子不受影响,只得回娘家暂避风头。这气得秦柱子立刻起身,恨不得将那劣绅撕成碎片,也是兄弟在场,才将他拦下。
也是好久没吃过筛糠面和窝窝头了,柱子娘亲留他们吃了顿饭,饭后,三人想出去走走。在村头,又遇见了田壮叔。他正直不惑之年,又出任村长一职,忙的不可开交,这不,刚从地里回来,又有人找他打造农具了。
“呦,仙门中人,这都是谁啊。”田壮露着泛黄的牙,和他们开着玩笑,背后,一个妇人跟着他,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也就半老徐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