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三皇子出世那天,天生异象,万里祥云汇于皇都天顶,聚势成龙,白龙出,瑞世现。本是天降祥瑞,却硬生生被朝中大臣篡逆,不知何时,朝中流传着白龙出,祥瑞消这样一套说辞,闹得人心惶惶。
皇宫内部,凤脚楼阁楼上,皇帝拿着一块玉佩,手指不停摩擦,看着天空那云层形成的白龙,耳边一直回荡着白龙出,妖鬼现这句话。
一名老奴急匆匆地走来“皇上,萧贵妃生了,是位太子。”
皇帝手里的玉佩突然掉落,摔个稀碎,尽力维持着神情“好,我知道了。”说着,朝御书房走去,老奴摇了摇头,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凤鸣阁内,气息十分凝重,太医不时地进出着,一个时辰,太医起身,擦了擦汗,侍婢赶紧围了上去“太医,萧贵妃怎么样了?”,太医叹了口气“血是止住了,但她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能不能挺过今晚,看造化吧。”说完,拂袖而去。
太医走后,侍婢们彻底乱了“不是说母凭子贵吗!萧贵妃以前可是最受宠的,怎么一有身孕反而……”,此处便可见人心,其中一侍婢后退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血人儿。“碧淑,你这是!!!”众人心中一惊。
碧淑掏出一块布锦,胸脯一挺,可见几分跋扈之意“上个月,我已经去御秀坊提点过了,今日,我就要去东宫娘娘那里了,姐妹们,我们后会有期了,不,是后悔无期。”说着朝屋外走去,没走两步,转过头继续说道“谁跟我一起,我在东宫娘娘那保举她。”,此话一出,又有好几个人在犹豫过后,选择跟在了她的身后。“你,你们忘恩负义”留下的丫鬟有些看不过去了,正要理论,却被碧淑一把推倒“你算那根葱,我们将要服侍的可是东宫娘娘”说着,还故意扭了几下腰肢“以后走路,给我看着点!”,旁边的人透露着无奈“我们这,也是识事务。”
几个人走后,屋里仅剩两个丫鬟,她们相互搀扶着起来“淑华,别跟她一般见识,喂不熟的白眼狼。”,那侍婢狠狠地点头不顾身上疼痛“对,一帮狗东西。”,然后看着那个婴儿“只是可怜小皇子了。”
两人忙活一个晚上,天微亮的时候,萧贵妃总算是挺过来了,可等来的,却是一封冰凉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鸣阁地处阴辟,朕特体恤吾妃,寝食难安,即日起,琴妃移居西宫,钦此!”
“皇帝陛下怎么可以这样,萧贵妃已经这样了,他还要!更何况西宫还……”
“怎么?你想抗旨不成?”老奴用凉薄的语气威胁道。
萧贵妃强撑着做起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淑华,碧芳,你们扶我起来”,两丫鬟赶紧过去,扶着萧贵妃。萧妃紧紧咬着煞白的嘴唇,刚起到一半,又猛然坐下。喘了大半天粗气才缓过来“镜子下边的暗格里,有一个小瓷瓶,帮我拿过来。”,丫鬟拿过来,萧贵妃倒出一粒药丸吞下,气色瞬间好了不少,而老奴满脸的贪婪。
两丫鬟,一人抱着婴儿,一人搀扶萧贵妃,走过老奴身边时,萧妃恨声说道“替我谢过皇上。”老奴嫌弃地一哈腰,算是行礼了。
下雪了,像是在哀怨不公,足足两个时辰,几人才挪到西宫,萧贵妃转头看向大殿方向“从此以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今日,三皇子端坐蒲团,白秋与鹤守护法,周身围绕着青龙之意,四象青龙,钊越皇家独有灵根。
三皇子睁眼,白秋松了一口气“三皇子这算是踏入修行第一步了。”,三皇子起身,依旧一副玩世不恭“如此简单?”
众人一脸黑线,你让求仙的万万人如何去想。“三皇子聪慧过人,这才觉得简单。”白秋又一次违心说道。“执事客气,既然已经拜你为师,唤我名字便好。”三皇子回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秋依旧在客气着。
“走,出宫。”三皇子貌似心情大好。“何意?”白秋问道。“如此大的成就,不犒赏自己一下,如何说得过去?”三皇子说得理所应当,让众人真是汗颜。
众人语塞,白秋缓缓拜下“我等还有要事,三皇子……见谅。”,“无趣。”三皇子看向任天笑等人“你们呢?”
“我等……”众人刚想推辞,三皇子走出屋外“走吧,不浪费时间。”,白秋看向任天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宗门,你们看着他也好,别惹出事端。”
谁知,这一去,便是一条‘不归路’。岚轩楼坐落皇都最繁华的承安街,占地百亩。街角圆楼高七十二丈,分八层,每层四十二阁,也可作七层,原因是六层以上,第七层无檐无壁,只有些许围栏,仅靠一百零八漆柱支撑,站在此处,可看遍半个皇城。往上更为奇特,外观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这第八层,没有阶梯,让人如何能上?
入岚轩楼,立刻可见莺莺燕燕,丰膄身姿随处可观,看直了众人的眼。圆楼中央露空,可见飞鸟掠过,正下方,八角蒲花藕池,盛满池美酒,十字廊桥连着飞露台,四绢飞锦自八层垂下,使得整座飞露台若隐若现。
“风月之地。”任天笑十分不喜,转身便要离去,可突然涌来几位花娘,推搡着他便往一旁座次走去。三皇子轻笑,带着一众人坐在任天笑旁边。
酒已斟满,今日已座无虚席。一摞银票被三皇子拍在桌上,花娘哄抢过后更显殷勤。“你们先行离去,有事我再招呼。”三皇子显然是轻车熟路。
“郁清河!”任天笑咬牙切齿,直呼三皇子名讳。沈崇阳倒有些恋恋不舍,意犹未尽地盯着花娘的背影。秦柱子表面上坐怀不乱,实际上不过是心有所属。
“赶了个巧,今日楼兰姑娘献舞。”三皇子轻泯浊酒。“楼兰,何许人也?”沈崇阳晃着酒杯,心不在焉。
“这岚轩楼八层唯一的主人,可望,不可得。”三皇子嘴角挂着些许笑意。“从寻常人嘴里说出倒没什么,可你是三皇子。”秦柱子也来了一丝兴趣。
“说来也是一段囧事,不提了不提了。”三皇子重饮一口。这下,众人兴趣更甚,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无奈,三皇子讲起那段往事。“几年前的事了,楼兰姑娘是我见过的唯一可担得起倾国之色的美人。”三皇子语气悠长,却品不尽其香。“美人不应该在三皇子宫中吗。”沈崇阳一脸坏笑,秦柱子起哄。
“我倒是想。”三皇子回忆“三年前,那已经不知道是我多少次求见楼兰姑娘了,可无一不是拒之门外。当时有些气恼,拆了这岚轩楼八层,谁知那楼兰在废墟中未倒的漆柱间悬绳而睡,一身红衣,惊了整座皇城,十四主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我,还是没能如愿。”
不知该夸三皇子阔气,还是夸女子绝色。编钟轻响,众人立即鸦雀无声,乐师奏乐,绫绸垂落飞露台,众人屏息而观。
似凉月当空,琉璃簪,黛眉眼,玉雪肌,纤素手,广袖纱,流仙裙,她生来便是如此,多一分多了,少一分便少了。顺着绫绸飘落,似惊鸿客,如花非雾,当真是美得不可一世。
刚一落地,便呆了众人。咽了咽口水,也知三皇子并非妄言,沈崇阳开口“梦不来如此绝色。”
展眉轻舞,再倾半城,旋舞如春,展姿便是冬夏,秋色连宜,凄美不夺年华,世间文字八万,不足以聘其美意。
依旧一身红装,却不足以盖其媚骨。虽媚,但让人生不起亵渎,虽柔,但水也不敢惊起波澜。一舞,纵然明媚如火,也该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