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政事相对闲了许多,被调回的顾绛,沉吟着分析了起来。
“河南府、南阳府,以洛阳的福藩最为富裕,也最让流寇心动。李自成一定会兵发洛阳,夺福王财货以养军,杀福王夺饥民之心,一举多得,李自成假仁假义,绝不会错过。”
王泰点了点头,顾绛分析的没错。历史上李自成就是夺了洛阳城,杀了福王朱常洵,更有了所谓“福鹿宴”的传闻。
皇帝要他剿灭流寇,他可不能让李自成破了洛阳城,杀了朱常洵,这样一来,他就是失藩之罪,很可能是枭首东市了。
“顾兄所言甚是!”
河南卫指挥使杨秦点点头,看起来很是赞赏顾绛的分析。
“河南大灾,河南府饥民嗷嗷待哺,福王藩花天酒地、富可敌国,肯定是众矢之的,我要是李自成,我也第一个选择攻打洛阳。再者,洛阳城小,也不似开封府城高墙厚,攻打起来相对容易。大人,固守洛阳城,否则真有失藩之罪,担当不起啊。”
顾绛和杨秦意见一致,其他将领也都是纷纷点头,同意二人的分析。
“杨秦和董士元带睢阳卫、河南卫两卫7600人马去洛阳,和洛阳守军共守洛阳。董有为带宣武卫5600人在洛阳固守,其它各卫待命,不得使流寇猖獗。”
王泰下了军令,众将都是听的明白,一起躬身领命。
李自成部兵围洛阳,只要重挫其部,便是大功一件。至于要击败李自成,来日方长,需再徐徐图之。
“大人,官军贪鄙腐烂,一旦李自成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洛阳城难免会内部不稳,寡廉鲜耻之徒就会兴风作浪,不得不防呀。”
大战一触即发,顾绛忍不住,提醒起王泰来。
“董士元,本官任命你为洛阳守城官,节制城中一切兵马,杨秦辅之。你二人一定要记得,谨防内鬼,尤其是那些守城的官员,千万不可粗心大意!”
王泰面色凝重,董士元和杨秦一起栗然听命。
王泰记得,历史上李自成攻克洛阳城,好像就是内鬼作祟,他可不想历史重演,自己被崇祯砍了头。
至少,洛阳城可以丢,但福王不能有事。
“记住了,洛阳城可以丢,福王父子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杨秦和董士元一起上前,慨然领命。
7600大军,如果连几个人都保护不了,那真是没有脸面回来了。
“大人,李自成在河南府、南阳府,以及汝州兴风作浪,可以据城而守,也可以野战出击。但是张献忠远在四川,若是要挥兵西进,劳师远征,地形不熟,恐怕也和杨督师一样疲于奔命,也与战局无补。”
顾绛又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作为下属及幕僚,他知道自己的职责,自然要查漏补缺、出谋划策了。
“大人,左良玉、贺人龙等人听调不听宣,拥兵不动,杨嗣昌手下能使唤的,也就是猛如虎了。猛如虎虽作战勇猛,但为人鲁莽,碰上狡诈多变的张献忠和罗汝才,只怕是凶多吉少。”
杨秦也是眉头紧皱,摇头叹息。
官军一盘散沙,跋扈飞扬,胆大妄为,遇上万众一心的张献忠部,走的走,避的避,张献忠坐大,顺理成章。
“张献忠……”
王泰微微沉吟片刻,坐回了椅子上。
历史上,张献忠偷袭襄阳,杨嗣昌病死,李自成攻克洛阳,大明王朝最后一点元气被耗尽,跌入无底的深渊,而最后得益的,却是关外的多尔衮等人。
又一次,他不想历史重演,中原王朝的元气丧失殆尽,汉民族的元气尽失。
何况,杨嗣昌的大部分军饷由他支撑转运,他可不想自己千辛万苦挣下的血汗钱,给张献忠等人做了人情。
“刘朝晖,你在襄阳城,经营的如何?”
“公子,你的意思是……”
一年前,杨嗣昌督师湖广,王泰就让他借运饷银辎重之机,在襄阳开设粮店、酒楼、客栈,置办产业,想不到却是未雨绸缪,早有打算。
“襄阳城周围的地形,应该了如指掌了吧?”
“襄阳城一切准备就绪,大人放心就是!”
刘朝晖脸露喜色,有些迫不及待。
王泰微微点了点头,立刻有了主意。
他要冒一次险,看是不是真如历史上一样,立奇功,名扬天下。
“彰德卫、汝宁卫、陈州卫、怀庆卫、信阳卫全部在南阳卫集结,六卫由我亲自指挥,顾绛、赵应贵,刘朝晖为副。这一次,我要来个大的!”
城墙上众人都是一惊,不知道王泰如此布局,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子,杨督师的使者来了!”
军士上来禀报,后面一个年轻将领风风火火上来,王泰一见之下,不由得一惊。
“你不是杨督师的大公子吗?”
杨嗣昌连儿子都派了出来,看来剿匪局势急转而下,已经让杨嗣昌无可奈何了。
“王大人,别来无恙。家父让我前来,是催大人出兵,尽快对付张献忠和李自成!”
杨山松对着王泰行礼,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
看完杨嗣昌的来信,王泰微微沉思片刻,这才开了口。
“大公子,你回去告诉杨督师,让他稍安勿躁,天塌下来,一切有我。”
王泰语气平静,眼神坚定。他不能坐视局势一步步败坏,而是要暴起一击,让世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