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还有一句跟“命运是注定的”一样既废话又真理的相似的话,叫做:一切都是必然。
——
“不雅不雅,你为什么不喝酒呢?很多书里都写着呢,潇洒飘逸的剑武生们横剑天涯行侠仗义,最爱左手长剑右手酒葫芦,有事没事喝一口,漂亮极了,你要是也喝酒,肯定比任何书里的家伙都更要好看!”
“可我就是不喜欢喝酒啊。”
“为什么?就因为闻起来不好?”
“……是。”
“那你也要尝试一下嘛!我可想看你喝酒使剑了!”
“不俗,你就不要为难我啦。”
“这……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不好。”
“到底为什么嘛!尝试一下都不可以啊?”
“因为……好了,到此为止吧。”
“不,你必须说。”
“因为……我不想喝醉啊。”
“嗯,嗯嗯……那你不喝醉不就可以了吗?书上的大侠客们,也没几个天天烂醉如泥的啊。”
“……很多事情,是没有那么多原因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所以说,不雅,我相信你确实不爱喝酒,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因为这不像是个你会不知道的问题。”
“你说的很对,所以放过我吧。”
“不行!你认为我说的对不代表我就可以放过你!这两件事不存在关联!”
“你再这样,我就……”
“就怎样啊?”
“我就……”
他从梦里醒来。
“我就是不喝!”他坐在床上,没来由大怒,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神色萎靡。
——
赵不雅已经知道了自己昏死之后的事情,心中五味杂陈苦实多。
没想过自己还能继续修行,不过本源大缺同样让他难以接受。
不上不下的感觉,稍微维持住了他欲碎的心神。
赵雅也与他有过一次开诚布公,那就是本源她还不了,因为没法儿还,但只要赵不雅愿意,说杀谁她就杀谁,哪怕是远在天边,哪怕高出天外,她也有绝对把握把那人杀得形神俱灭一粒灰尘都留不下。
她很得意,因为她知道自己说的不是空话。
赵不雅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他不仅什么都没有要求她,反而郑重其事地跟她划清界限,大意就是既然你也在我这里有所得,那便正好两不相欠,然后也不听她说什么,铁石心肠一般挥手送客。
结果把赵雅憋惨了,更把云往笑惨了。
她走到忍俊不禁很辛苦的王见涛和柳子烁身边,直勾勾盯着其中一个,问:“我美不美?”
王见涛连连点头,哪敢直视,“美!”
确实美,并非违心之言。
她又问另一个,“我强不强?”
柳子烁非常恭敬,作揖长拜,“强!”
确实强,绝非阿谀奉承。
最后赵雅哀怨地看了一眼云往,“你的呢?”
“美,强!”云往笑眯眯地点头,“而且很雅!”
赵雅觉得这仨人的眼光非常正常,而且堪称正确。
“可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赵雅伤心欲绝,“他难道还没长大?”
云往不以为然,“恰恰相反,他早已长大。”
赵雅瞪了他一眼。
苦闷不已。
忽然拔地而起,像一朵红云升空,“我去把姓陈的所有人都杀了!”
王柳二人先是震惊,然后狂喜。
如此人物,让他们一瞬间想起曲正道。
飞空之境!
然后俩人看待云往的目光也是越发敬畏。
这段日子里,云往可从没有表现出任何矮赵雅一头的样子,甚至赵雅有意无意间还在避着云往的锋芒。
云往正在那边默数,一,二,三,四。
还不到五,那道红色流光又忽而落地。
赵雅满脸为难与担心。
因为没有赵不雅的旨意,她可不想做会让他生气的事情。
云往看着她,怀念地说:“若是曾经,你敢说杀光姓陈的?”
王见涛与柳子烁自然是云里雾里,只是云往有心不说透,他们自然也就绝不会主动问及。
赵雅撇撇嘴,不作反驳,因为真的不敢,就算敢说,也绝做不到。
然后她不理睬云往,而是摆出一脸娇憨的小女儿态,看向屋内,故作淡定,高声道:“咳咳……我只是说说而已啊,我怎么会那么莽撞呢。”
她知道赵不雅想报仇,但当之前她出去转了一遭得知了那个名叫陈松年的家伙已经死掉了的时候,回来对赵不雅一说,少年就彻底堕落了那本就所剩不多的精气神。
“我还无法为她报仇……如果是我亲手杀他,那该有多好啊。”这是赵不雅沉默很久之后才说出口的。
然后赵雅就从兴高采烈要为他改天换地下降到彻底没有了一丁点儿心思。
她知道,帮了他,只会让他更难受。
是啊,他从来不是个习惯外物的人。
是啊,她本就知道的。
他一直在努力地贯彻着他的养父周厚端所推崇备至的自强不息。
可如今的他……唉!赵雅想到这儿就头疼——自然也不是真头疼。
最终,赵雅虽然伤心难过得要命,却也没几寸厚脸皮去死缠烂打,只是把浓情深意埋藏,想着每天能看到他就好了,反正他看不上自己,更瞧不上别人了嘛,而自己还可以跟在他身边,到底是比别人好多了,尤其是那个李璨,挺识相的,没等到他醒来就灰溜溜跑掉了。
如此一来,倒也宽心不少。
——
“我所谓的选择,不过是懦弱的逃避而已吗?
生在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时代,向往美好,是错的吗?向往美好,只能用毁灭他人的美好来建立吗?
如果是这样……我选择参与战争。
如果我连家人朋友都保护不了……
我是自由的,但我选择不自由,我愿意。
这果然是最好的选择,我不能只看着那个未来。
原来真正失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不得不参与,无法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