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习以为常。
他们的求之不得。
——
苏逸用双手笼住烛火,眼神在烛火的辉映下渐渐少了阴寒,多了一分朦胧暖色。
“真好。”他说,“地原就是好啊,什么都有,稀奇古怪的,你看,这东西,叫什么来着?嗯……对,蜡烛!多有意思的东西,可比咱们天族照明用的各种幻光星好多了,又暖和,而且听闻地原的文人墨客们,非常喜欢用蜡烛这一意象,哎,真是个有诗意的东西!以后要多备点。”
天空中漂浮着无数的发光的星,而幻光星就是其中散发光亮最强的,被天族和羽族用来作为照明,只有富庶人家,才用得起来自地原的蜡烛。
苏逸不久前去过一次地原,作为访问地原强国莽尘的随行使者,而带队者,正是钧武王,那一次虽然停留时间很短,却让他大饱眼福与口福,尤其是地原独有的蜡烛,更是让他有种说不出口的喜爱感觉,所以离去前,他带了好多。
所以一听到苏逸说要多备点阿扬暗自咋舌,还不够多啊,都放了两个仓库了。
“可惜就是燃烧的太快,不若幻光星的永恒光亮。”苏逸叹口气。
阿扬想要接话,却又怕出口成拙,所以只是颔首,他心里是想说“地原有种烛,可以长明万年,好像叫做青烛”的。
“不过嘛,美丽不分短暂与永恒,只要存在过,那任何都抹不掉它的痕迹,就像现在,蜡烛美妙的温度,已经深刻在我的掌心了,我会永远记得。”苏逸看着自己手掌的目光是痴迷的。
听到这话,阿扬便庆幸自己没有把刚才心中所想说出口。
只有这个时候,阿扬才感觉到自己的殿下是有血有肉的,更多时候,只是冰冷阴寒,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就像一种非人的未着枷锁的冷血猛兽。
不久,有人扣门,苏逸眨了眨眼,阿扬便对着门沉声道:“进来。”
门瞬间打开又瞬间关上。
然而带动的风还是在猝不及防间吹灭了正好没有被苏逸的手笼住的烛火。
屋子暗了下来。
……
那人离开后,苏逸重新点燃蜡烛。
阿扬也在光明的瞬间消失了,但那蜡烛的火焰却没有晃动分毫。
呼的一声,苏逸自己把蜡烛吹灭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
近了!近了!剑不世心中有一个狂暴的声音在咆哮!
明明他与清亦溟之间的空间距离不过五步,但是当剑不世的剑刺出后,仿佛时间开始变得极其缓慢。
他看着剑尖慢慢地靠近清亦溟的胸膛,一种极大的满足感逐渐灌满整个灵魂!
然后他的脑海中开始回响着一个渴望的声音,那个声音激动得颤抖不已——出剑!出剑吧!清亦溟!出剑吧!让我摧毁你自以为是的骄矜!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绝对的毁灭!我要毁了你!世人许你天才之名!就让我!剑不世!来终结!于这黑暗汪洋中坠落吧!
仿佛思绪终于从另一个世界抽回,清亦溟看着不断放大的剑锋与黑暗,先是微微错愕,然后便是颠倒众生的笑容。
“真是绝妙的暗剑术!我都忍不住要赞叹!”清亦溟翻身落下,左手手掌红色魄气瞬间凝聚成那一柄艳红的朱颜剑。
……
——
无数的什么正在悄悄凝聚,不正常的异类血肉。
意识渐渐从非黑非白的混沌中抽丝剥茧一般蜕化。
少年的双目睁开了,有着不属于世间的清澈神采。
“他缺失的是什么?”凌述问。
“爱情。”
“呵呵,那他也许会比我强——他有名字了吗?”
他看了看四周景色,沉吟数息,“便叫空幕垂尘吧。”
——
在那好像永不停息的千锤百炼中,我的意识一片混沌朦胧。
煎熬,煎熬,煎熬。
我知道,所有的破茧成蝶,都伴随着巨大的痛楚。
终于,我等到了我人生中第一缕阳光。
我仔细审视着我自己,微微笑了。
银光闪闪的外衣,巧夺天工的绣纹,适中的长度,优雅高贵的弧度,还有坚不可摧的细弦。
好像再多几根弦,我就会成为一把天下无双的美丽竖琴,潇洒浪漫一生,可惜我是把弓,当然——同样天下无双。
真是漂亮,我很满意。
当然,我也看到了我人生当中的第一个人。
“谢谢您了,如此,最后一把弓也齐备了。”他对着那片黑暗说。
啊?我这么漂亮,竟然是诞生自那片黑暗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