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慢慢覆盖上婴儿的头部。
婴儿又开始踢腾闹着,却不再有任何声音。
山鬼又轻轻哼起了温柔的摇篮曲。
慢慢的,红发飘荡着完美的光泽,婴儿又安然入梦。
山鬼笑了起来,不可名状的忧伤又凄厉的笑声在山中林里回荡着,每一片叶子都颤抖着喑哑回应。
竹笛又奏响了流畅,天空中落下冰凉的雨,点点滴滴,皆似逝者之泪……
——
深蓝天空中,墨黑与艳红纠结成绝美绚丽的弧线,丝丝缕缕皆游走在生死之间。
如同矗立天地间的巨鼓被敲破,无边威能四散,压伏无数生灵心神,墨与红两道极光冲赫九天十方。
朱颜舞动,透露秋叶霜寒幽浮鬼火般的诡异奇谲,不论磅礴还是轻盈,不论诡异还是正气,无论无论,无数重不论是可以言喻还是无可名状的风格如同暴风凝聚,以势不可挡的极速加持在朱颜锋锐之上,组成了天地绝望的杀式连环。
另一面——狂狂狂!暴暴暴!疯魔剑舞!威势吞天噬地!墨世之光以纯粹的杀戮本能嗜战之怒,强撼朱颜。
人不世,扼生止孽,剑不世,永夜天下。
夜毁一切,亦毁夜。
黑与红各自消磨中,炸开一片又一片墨红异彩纷呈,把天空涂的诡气森森又华丽荣耀。
……
剑不世黑目沉沉无光,仿佛深渊,目眦尽裂,纹满面容的奇异花纹显得狰狞而活泼,黑发张扬,更彰显出极端的快意疯狂和酣畅淋漓。
却见清亦溟微微蹙眉,显然是多了几分凝重,白发如云流动,轻盈若雪,犹然不失从容镇静。
嗡的一声!朱颜脱手而出立于虚空之中,红光氤氲中随风而响,清冽寒音冻禁风云,也凝固了魔王心神。
而剑不世的身体也略微一颤,死寂双目似乎泛起了不可思议的涟漪。
清亦溟剑指向天,指尖凝结一点红光,如同神明的刻刀一般,刺裂了天空而没有一丝声息。
天空的裂纹延伸,如同诡异狰狞的巨大红色蛛网,又如杂乱无章四方蔓延的山脊轮廓,蛛网中心,瞬间碎裂,崩出无尽恐怖!
……
剑不世银衣破损,肩头朱红模糊飞溅,但墨黑一片的双眸中魔意未有稍退,他用手指划在墨世之光剑锋裂痕处,鲜血流出,试图补剑,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修复不了。
蓦然惊觉,那其实非是裂痕,而是被清亦溟撕下了一道剑之血肉,只能另寻神材弥补,只是那剑是被他以血所养,异常独特,天下间,能与他之血之魄相融合的,恐怕除了他自己的身体,再无他者。
……
罡风吹过他的眼角眉梢,留下尖利问候的同时,又带着深深的恐惧低嚎着逃走。
剑不世挥一挥手,无边墨色遮天蔽日垂临四野,沉沉雄浑压迫着每一寸土地。
一时间,他所在的这条临望川而蜿蜒的雄伟山脉也陷入了永恒的黑夜所笼罩。
“自今日起,此山绝生,汝等皆退。”剑不世的声音缥缈而宏大,冷凝而威严,以及那浓重宛若死亡本身的杀气。
无数栖息于此山中的生灵四散奔逃而出,引动轰隆隆乱响……
魔王挥动墨世之光,划定下封禁的结界。
……
倦意渐浓,双眸轻轻闭合,将冷酷与阴暗皆埋藏,有一种安静又柔和的美,一缕黑发滑过耳畔,垂落脸颊晃动了几下。
与清亦溟殊死一战后,终于是有点累了。
狂飞的不可阻挡的思绪与杀戮的不可一世的灵魂。
同寂于此。
……
——
那座巨大的塔,名曰息冢。
正所谓生灵死亡,魂入原乡,而若能名留息冢,方为传奇,才能成就作为强者的最终意义。
塔有两万重,看不到顶便已经淹没云海里或消失视线外,是整个惘界最高的建筑,也是惘界最负盛名的景观之一。
塔的内壁置有层层叠叠一圈又一圈的石环,一圈即为一重,且分青玄双色,青一重玄一重,一如境宫的宫服,每一重皆有石碑一万。
然而整座塔里,只有不到三十重的石碑有铭文,而那些墓碑上的每一个名字,无论圣魔正邪,都曾令无数生灵唏嘘感叹膜拜敬仰,比如古往今来所有死去的天谓至强,自然位列其中,其他的强者虽未至天谓,却也都是盛名世间的人物。
能被息冢记录,被惘界所有武者视作是对一个武者生平武道之高最大的认可。
息冢开有一千扇冢门,称之为“名门”。
惘界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诗:魂往原乡轮回处,名过千门传万古。
一个个沉眠无声的名字,一个个永恒的惊世与震撼。
没人知道息冢是用什么建造而成的,只知道坚硬到无可揣度的地步,不止一位天谓武者以全力攻击其上,却都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痕迹,其中就包括羽族的一束夜。
而息冢石碑上的名字,每一个都由那位说书人亲自刻就。
息冢的历史太久远了,和那位说书人一样久远,莫说是后来的境宫,便是第一个破道的女武者都在他们之后。
所以几乎所有生灵都觉得说书人亦是破道越天的存在,只是他自己从未承认。
息冢,就那么默默在那里,度过不知多少大世。
——
“朱颜……你的样子,挺好的。”
“主人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