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套书好面熟啊。”
“听说是刚淘的!”
“刚才小黄那儿有一套,开价五百,我碰都没碰,那小子太黑!”
“就是那套!”
“可惜了了!——原来是签名本啊,怨不得——哎!”
“恐怕小黄也不知道是签名本,如果他知道就不会开五百了。。。。。。”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这其中也不乏鉴定高手,但苦于书在张老板的手里,大家都无法细细地甄别。
这些人中有开书店的,也有专职搞古籍善本收藏的。有好几个人和张老板都熟悉,平时也有业务上的往来。
张老板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看着钱永强,咂巴着嘴说:“我感觉这签名八成是模仿的。。。。。。”
“张老板,你我都很熟了,我的水平你知道,你的水平我也了解。咱俩都无法鉴定它的真假。”钱永强建议道,“要不你找个行家看看,鉴定是对的,你再买?”
其实这上的签名是不是临摹的,张老板还真拿不准。他和钱永强一样都是“半瓶咣当”的水平。简单低劣的作伪还能看的出来。如果是高仿的东西,张老板也是拿它没有办法。张老板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有数。
一时间,张老板陷入了沉思:“找行家鉴定,不是没想过。可是一旦鉴定出真伪,那这担生意就会丁对丁卯对卯,亏是没得吃,但同时也就没“漏”可捡了。”
“张老板,你要是拿不准,不如让我们先看看?”
看到这两个人磨磨唧唧的,谈的有点费劲,一时半间也无法谈拢,旁边有人耐不住性子了,直接就想插上一杠子。
“老朱,老孙,你两个今个儿不太上路子啊!懂不懂规矩啊,抢生意啊?等我说不要了你们再看也不迟!”张老板瞪了旁边起哄的两个人一眼。
无论在什么地方买东西,都忌讳这边价格还没谈拢,旁边还有下家等着的。
在这种情况下,张老板的心情变得有点急躁,但表面上还得装作云淡风轻。
“你就说这几多少钱吧,价格合适不管真假我都买了。”张自强不再理会周围的人。都是市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谁心里怎么想,想什么,大家都一肚子数。别看他们平时都称兄道弟的,在利益面前,撕破脸,背后捅刀子的事谁都没少做过。
“张老板,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如果你不认可这是钱钟书的签名,这价格我真的不好开。”钱永强看着张老板有些为难。
“没事,你开个价我听听!”
“一万块钱!”钱永强看着张老板说,“张老板,咱明人不说暗话,这的签名,我也搞不懂真假。但这行规矩呢,你也是懂的:真的呢我自然当真的卖;即使是假的,我也得当真的卖,但是咱丑化说在前头,我不‘包真’!”
古旧书籍字画古董文玩这行,考的是买家卖家的眼力劲。卖家为了防止“走漏”,不管物件真假,只要不懂的都当真的开价。买家买的东西,对了,正常;不对了,假了,就是“打眼”了。这跟别的商品不一样,不带找后帐的,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如果说出去还徒遭别人耻笑。
“一万块钱?”张老板摇摇头,“这即使‘包真’,价格也高了太多。”
“都说过不‘包真’了,再说了我这儿也不是拍卖行,就是个夜市地摊。我刚才也说了,我也拿不准。”钱永强冲张老板笑笑说,“就这堆东西,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要不你给九千?”
“九千?我不要。就是真的,九千拿回去也没有钱赚。要不,四千块钱我赌一赌?假了也不回来找你。”
钱永强心中思忖:“这东西自己确实也搞不清真假。如果是真的,现在市场价八九千块钱还是能卖到的;如果是假的,现在不卖给他,等会有行家过来,看出东西不对,五百块钱恐怕都难出手。”
“张老板,四千块钱也太少了点,你给七千块钱我就卖给你了。真的假的我都认了。”
“我最多出五千块钱!卖,我就要,不卖拉倒!”张老板一副爱卖不卖的架势,似乎看透了钱永强的内心一般。一口咬定就出五千块钱。”
看样子,出五千块钱是张老板心里极限价位了。
“五千块钱也太低了,拿回去能赚个对半。这老张也太黑了!”
“那如果东西不对呢?还不赔死!”
“。。。。。。”
“老狐狸!”钱永强心中暗骂,可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谁叫自己水平不够高,无法鉴定真假呢。
“张老板!我让一步,也不卖七千了,你给六千好不好?”看到五千块钱成交这几是没有问题的了,钱永强心里有底了,但为了利益最大化,仍然要再争取一下。
张老板面无表情,眉头紧锁,两眼微眯,一言不发,良久,微微摇头,把书交到钱永强的手里,作势欲退。
钱永强心中暗想:别看周围这帮人此时喊的起劲,但真正做起生意来还没有哪个比张老板爽快的,如果这时候不卖给他,恐怕等会儿想卖五千块钱都费劲。
钱永强再看看张老板一张活死人的脸,牙根恨得直痒痒。
“罢罢罢,成交!掏钱!”钱永强一咬牙一跺脚,把几用力塞到张老板的怀里。反正自己这几来的便宜,没用几分钟,几千块钱就到手了,爽!
张老板翻开书,又仔细看了一下。咂巴了一下嘴,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掏出一砸钱,数了五千元递给钱永强。看着张老板手里厚厚的一砸人民币,钱永强非常激动。
钱永强接过钱,右手食指沾了唾液,一张一张仔细点好揣到口袋里,揣好之后又用手按了按,方才放心。末了仍不忘提醒张老板一句:“张老板,咱丑话说到前头,东西真假都不带找后帐的!”
“钱老板,看你说的,咱老张是你说的那种人吗?去年我花两万块钱从倒字画的小王手里买了张徐悲鸿的《奔马图》,找行家看了,都说是高仿,两千块钱都不值,把我气得吐血——可是我找谁说了?你再问问小王我找他后帐了没有?
“小王那个东西真不是个玩意,见天的捣弄假字画坑人!当初还跟我说某某行家看过了,是真迹!后来找到他,居然又不承认说这话了!”
张老板想起去年买王健康画子的事,如今仍然余恨难消。
钱永强冲张老板笑笑,没说话。心中暗道:“你这不就说出来了吗?再者,估计你去找小王,那个无赖也不会认账的。”
看到两个人生意成交了,大家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陆陆续续都散了。
做完了张老板的这单生意,钱永强感觉今天收获颇丰,心满意足了,再在市场待着,等会撞见黄有才,大家都尴尬。又想着第二天还要收货,不如早点回去补一觉,便收拾了摊子,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有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中年人走到钱永强的身边。本就深更半夜,光线昏暗,两个人又穿着一身黑色衣服,钱永强猝不及防被下了一跳。两个黑衣人一胖一瘦:胖的矮矮墩墩,光头,一脸横肉,两眼瞪的溜圆,就跟两个铜铃似的;瘦的黑衣人瘦瘦高高,留着披肩长发,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位女士。瘦的黑衣人东张西望,看到没有人注意这边,示意胖的黑衣人靠近钱永强。胖的黑衣人轻轻拉住了钱永强的衣袖,压低声音问:“老板,有点老东西你收不收?”
钱永强看到有陌生人接近,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装钱的口袋,满脸惊恐地看着对方。直觉告诉他:这两个黑衣人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