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吃惊的应该还是莫小七的家人,尤其是莫寒风心里又气又怒,他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情况,这么盛大庄重的场面,竟然会让这个废物来,脸色难看的死死盯着台上的莫小七,他体内的星力正在不停的乱窜,显然这一次他真的是非常愤怒。他很害怕万一要是搞砸了,众人追究,如果要是知道他是他的儿子,估计自己绝对会成为赤罗古城一大笑柄,而且还要顶着全城的骂声。
不过,对于这一切莫小七并不知道,一步,两步,一阶,两阶,他平静而又认真的向上迈去,任凭一句句污言秽语在耳边回响。
最后安稳的站在比武台上,他接着就解下身后的古琴放在桌子上,轻轻的环视一眼在场的人,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在眼里,表情中大多都是不屑,失望,难堪,还有一副副咬牙切齿的画面,他微微吸了一口气,便坐了下去。
“咚!”
随着他的手指滑落,一声清冽的声音陡然脱弦而出,响彻整个赛场。
不带众人反应,他眸光一沉,双指猛然勾勒,随即一曲低沉的旋律弥漫四野。
众人初开始还不以为意,感觉这曲子太过普通,认为丢人是在所难免的事了,然而随着莫小七左手松开,右手轮拨,音调立即斗转,一股雄浑深厚的琴音激荡而出,那场景犹如尸横遍野,末日惨兵一般,说不出的凄凉婉转,刚才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的内心被这凄凉哀伤琴音给填满,再也生不起任何杂念,仿若自己就是那夕阳残照下的孤影,被命运捉弄,被世间遗忘。
正台上的五人皆是动容,因为这低沉悲凉的声音竟然让他们的心神一颤,特别是中间的那一个青年男子,眼光流转之际,是要将台上的那名少年看透,一言不发,他脸色沉默了下来,似回首往昔,又或似缱绻未来。
莫小七双手不停的挥动,内心也在激荡,想要把心中那那无声的呐喊透过琴声传递出来,或吟或揉,如转如勾,他手指越弹越快,在古琴上留下一串串指影。
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只见比武台周围的空气突然开始波动起来,这异象不同以往,因为那空气之中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电光在流动,似乎连天地被这悲壮的琴音给感染,忍不住要呐喊咆哮。
“铮!”只听一声异响,接着琴音化弦,九根银色的琴弦如同黎明到来那一刻的晨光,带着那一抹璀璨之光自然的在空中浮现,然后似天际破晓,幻化成一缕金色的光芒在空中褶褶生辉。
此刻所有人都被这奇异的一幕给惊呆,难道这就是琴师的标志吗?这也不怪他们,虽然赤罗古城本来就没有几个琴师,即使有他们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弹琴给别人听,所以很多人都知道琴师,却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琴师。
铮铮之声回荡,金色的琴弦也随之轻鸣,同时琴音从低沉开始转变为斗志激昂,众人听到琴音再次变调,竟一改之前悲凉之气。好似画面一转,眼前敌军千万,虽自己孤身一人,也要杀出一条血路,不为其他,只为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的遭人践踏,即使血染战衣,即使埋骨沙场,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杀他一个天昏地暗,不为其他,只为让自己尊严刻印在敌人的脑海之中,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命运不是由他人主宰,而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敢挑衅欺侮自己的人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黑夜笼罩,命运在这里轮转,杀声嘶吼,血液在体内沸腾,凤箫声动,金戈铁马,不灭身前敌,不折手中戟,一曲悲壮铿锵斗意瞬间爆发。
这时赛场上的所有人都集体石化,内心深处莫不战意昂扬,怒发冲冠,气血上涌,一阵澎湃,就连正台上的五人也是神情一片傲然,被这琴声折服,被风霜掩埋多年的不屈之意心再次燃起,似要破体而出一般。
而后琴音回落,靡靡苍凉,如战到最后一刻,赤血千里,血染黄沙,寒鸦啼鸣,晚风飞扬,只留一具不倒的身躯,在默默诉说不悔衷肠,还有一双不屈的凝望远方。
“铮!”
最后一缕琴音飘散在天地之中,金色的琴弦也随之消散,莫小七轻轻的呵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波澜微微压下,再次环视了一眼众人,然后背起古琴蓦然离去,一如他上台之时的平静,走时亦如一缕清风。
但赛场的众人却还全都沉浸在这悲壮斗志昂扬的琴声之中不能自拔,整个诺大的赛场一片沉寂肃穆,在这个全是修士的赛场,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的双眼之中都燃起了一股熊熊的烈火,更有一种与天争斗的战意,自己的命运应由自己掌握。
青年男子率先清醒,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比武台,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普通人的震撼,忍不住大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