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锊王府后,遥依旧是一句话也不说,就拉着我往前走,一步也不停。
真的生气了。
不,不应该用生气来形容,这已经是愤怒的范畴。
老实说,这样的他,有点儿可怕。我皱眉又叹气,他不停下来,那我停,“遥,你还在生气吗?是在生我的气?”
此话一出,遥的脚步果真停下。
先是沉默,然后转身。
“我没有生你的气。”声音很轻。“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遥低低一叹,伸出手,他的手掌顺着我的丝摸到脸颊,一寸一寸地下移,一寸一寸地温暖,当他的手指移动到我的嘴唇时,眸光明显一黯,风雨欲来之势,缓缓地摩擦那个伤口,遥的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刚才真应该多打他两拳。”
我眨眨眼,笑道,“那怎么不索性一剑杀了他?”
听了我的调侃,遥也笑了,眼中虽还有几分戾气,可神色已舒展许多,“杀人偿命,我可不想为那人而偿自己的命。”顿了一顿,遥的神态中添了一丝尴尬,“其他没受什么伤吧?”
其他的伤?我先是一怔,尔后注意到遥的尴尬,立刻领悟过来。假笑两声,我斜过眼瞥他,“遥,你以为我会受什么伤?不说清楚点我怎么回答你?”
“那个……”难得见他支吾,抿唇看我许久,见我似笑非笑的模样,遥挫败地转身,“没受伤就好。”
我终于笑出声,主动上前拽住他的手臂,“放心,没生什么。”
虽不说话,可我明显听见遥舒了一口气。
赶回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五天来其他倒还没什么,可就是没洗过澡,以前一两天就要洗一次,可这回却隔了五天,实在是不舒服。可是,我才走进西厢院,却看到清涣正站在我门前,身躯挺直,眸光清亮。
他的身姿,令我不由想到当初的那个雨夜。
丝乌黑,脸色苍白得有些疲惫,眼下的黑眼圈很深,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清涣努力地对我微笑,勾起的唇角令人痛心,“姐,我是不是又迟了一步?”
我望着他,深深地凝视,然后摇头,“怎么会,我刚回来就可以看见你,这怎么会算迟呢?”我承认,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闻言,清涣的脸色更苍白几分,他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直直地盯住我。
“清涣,你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吧?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推开门,我走进去,朝他微笑,“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看脸色就知道你是在不停地熬夜,要不先回去睡一下?还是想在我房里休息?”
他不说话,默默地跟我走进房中,好半晌都没不作反应,眼眸半垂,头微微低着。
我走到桌旁,伸手替他倒了一杯茶,“要坐一会儿吗?”
清涣缓缓摇头。
望着他的模样,我无奈地叹气,自己先坐下,终于选择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就在这里好好坐着,好好听着,不会逃的。”
黑色的睫毛微微一动,清涣抬眼盯住我,“真的?”
我点头,“真的。”
他的眸光明亮而清澈,“不会故意扯开话题?不会曲解我的意思?”
我摇头,“不会。”
气氛又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儿,清涣的嘴唇一动,轻声道,“其实,我不是想再说什么让你困扰,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受伤,我只是想跟你道歉,因为没能好好保护你。”顿了一顿,他自嘲地笑笑,“可是,你逃避我却逃得这么明显。”
我神色中染上些微的尴尬。
“姐,我有这么可怕吗?”
搁在茶壶上的手一颤,望向清涣受伤的神情,我不忍道,“我没有觉得你可怕,从来没有。我只是……”不由自主地停下声音,我撇开眼,再次开口说话时很轻很轻,“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想保持那种平衡。对不起。”
眼眸中水光潋滟,清涣的姿容本就如画般精致,这样一来,更是清澄俊美,“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不想听你说,这三个字,真要说也该由我来说。为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这三个字,就好像否定了我的一切。如果真的同情我,那就留在我身边,而不要以这三个字来搪塞,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任何言语上的安慰,我想要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