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高挂在东山上,泉水叮咚百鸟齐鸣,早上的景色真美。草上的露水还没被晒干,石头就急急领着他的羊儿来到后山。昨天他又发现一块水草特好的山谷,他要让羊儿吃得欢畅,吃得痛快。
羊儿吃草,他在一边扔石头玩。
快正午了,他拿出妈妈给他准备的干粮,准备吃中饭。这时远处的羊儿炸了窝,好象受了什么惊吓。
会有什么让羊儿如此害怕,羊是不怕蛇的,有羊的地方蛇也多,在这里蛇与羊和平共处,不干扰,大概不是蛇。
会是狼吗?他放羊从末遇到过狼,从上次救大黑爷俩打狼时起,狼闻到他的气味远远就躲开。他是狼的克星。也许是什么他没见过的怪物,他带着疑惑向那边深草丛走去想看个究竟。
到了羊儿害怕的地方,四下看了看,没什么,深深的草丛,连着密密的树林,还有怪石奇峰,遍地荆棘。
人们都说这片大山让山神施了魔法布了结界,没有本地人领着,金人进不来。成了世外桃源。他不怕有金人出现。
再向前走几步,他看到一个挺大的黑糊糊的东西在一个草窝里,一动不动。不像动物,也绝不是植物,是什么东西?
他心跳了一下,妈妈说他胆子大,村里人也说他胆大过人,这时却心跳加快,感到危险。好奇心驱使他克服胆怯。于是他再向前走了几步,拨开深草,看清了,是个人,一个失去知觉的人。身材魁梧,身着盔甲浑身血迹,伤痕累累,缩成一团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此人身披重甲,头盔丢失,是宋军将领装束。兵器也不在身边。遍体血迹斑斑,多处带伤,伤口还在流血。
他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用手碰碰那人的鼻孔,感觉不到还有没有呼吸,也不知道死没死,于是他再次弯下腰,去摸那人的脸,一张被血肉模糊弄得看不出模样的脸,摸上去,还有热度。他就想,这个人也许还有救,大概是饿昏了。
于是他取过自己吃的干粮和水袋,先掰一小块干粮塞进那人嘴里,那人竟吞了下去,于是他再喂一块,再给他喂一口水,那人也咽了,一直到把他的干粮全吃进去,水也喝得差不多了,从始至终那人的眼睛也没睁开。
他就这样蹲在一边看着那人,想着该怎么办。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让他就这样死掉也太可惜了。看着伤者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象死了一样。能够看见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慢慢向外渗血。而且肩头背后有两处还插着半截折断的箭矢。
这里不行,如果下雨这里一点遮蔽也没有,他想把这人搬回家,可是太远了,力所不及。灵机一动,他想起离这里不太远的地方有个山洞,是他放羊时发现的,那是他的密秘,里面不大却挺干爽,而且比村子里安全。可以把这人先弄到那里。
如果是一个普通十二岁孩子面对这样一个大人是手足无措的,但是他是石头,他的力气比一般孩子大好多。
他用力把这个人掀起来然后扛在身上,那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他一步一步向山洞走去,这条大汉足有一头牛犊子重,他第一次扛这么重,又尽力不让他滑下来,小心翼翼全力以赴,走啊走,脚下被石块拌了一下,他身体一歪,可能是把那人伤口弄疼了,那人在他身上再次哼了两声。
他第一次感到脚下如此沉重,也第一次感到身上担子的份量。
终于挨到了山洞,把这人轻轻放下,他深深喘了一会儿气,然后找了好多草,铺在他身下。再看他的身上,到处都沾满了血迹。那两处没拔出来的箭矢还在往外渗血,一处在右肩,一处在后背,虽然箭头陷入不太深,只是外边箭杆断了,只留小半截,血就顺着箭杆一点点向外渗,必须马上把箭拔出来。时间一长鲜血流尽,人就会死。
他大着胆子,试着用手指捏着箭杆轻轻一拽,那人大叫一声,痛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他,两眼昏暗无神,过了一会才低低的说:
‘孩子,你能行吗?’他咬着牙有气无力的问,却把眼睛又慢慢闭上了。
石头点点头,他不知道啥叫不行。看了看身边,折了一根树枝,‘你咬住这个,忍住,忍住疼!我给你拔出来。’
那人听话的把树枝叨在嘴里。卧在草上,两手握拳双眼紧闭,一声不吭。
他憋足劲,两根指头猛一使劲,只露了一半的箭头就拔了出来,箭头上还带着残肉,那人双拳紧握,牙齿咬着树枝疼得浑身乱颤却一声没吭,豆大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血沿着伤口喷涌而出,石头马上用手给他按住。过了好久,血流还是向外渗。再过一会儿血流的少了,石头对那人说:‘你自己按一下,我去你找草药。’
说着撒腿就跑,那人在他身后说:‘找洋铁叶子-马粪包-血封—’
‘我知道--’石头边跑边回答,村里大人孩子谁受了伤都是用那几样草来止血,他早就知道。
马粪包最好找,洋铁叶子也到处都是,很快他就找回来好多,把草药用石头砸黏了给他敷上。
‘我还要把你背上的箭拔出来,你忍着点,好吗?’石头第一次和人这样温和口气说话。他第一次面对伤员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人心里气:忍着点?那是一点的事吗?伤在你身上试试。这只箭射在后背,离心脏不太远。也就是他,身体强健,换个人早就杆屁了。
石头挺佩服这个人,真是铁打的汉子。箭矢深深插在肉里,血不断渗出,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也没听他叫喊,硬汉一个,他最佩服坚强的男人,这男人让他从心里钦佩:‘真是好样的。’
石头不知道怎么做正确,就让他脸朝下卧在干草上,蹲在他身边用一个能使得上劲的姿势,再次用手向外拔箭头,这孩子也真不同一般,胆大不说,力气也大,箭杆露在外边长不到一寸,他竟能用两指捏住,一使劲就拔出来。
他第一次见伤这么重的,也是第一次见流这么多血,这是个心肠硬的孩子,不怕流血,不怕受伤。伤员被他的镇静征服了。
箭头从创口猛然拔出,血再次从伤口向外喷涌,上药也止不住,石头有点慌了,用一只手按着,再给他上药,把所有药全按上,血才勉强不流了。那人却已经疼的昏了过去。
石头用水醮在他唇边,让他慢慢苏醒。再给他敷上洋铁叶子和见血封候,然后把自己小褂扯成一条条的给他包扎,自己光着膀子,把他放置平让他能舒服点。
‘你疼的厉害是吗?疼就喊吧,这儿也没有人听见。别总忍着了,喊几声能疼的轻点。’石头对他说。那人咬着牙摇摇头,汗珠从额头一个劲往外流。就是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