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琳琅浑浑噩噩地从零星的记忆中清醒过来,便现自己已经与香儿互相扶持着走在野外的官道上。此刻星空灿烂,明月当空,正是赶夜路的好时候。
回过神来的琳琅现,自己的身子在颤抖着。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香儿感到了她这个微小的动作,轻轻地问道:“小姐,您可是冷了?”
琳琅木然地点点头,尔后又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果真是走上了这条路。想起几天前,香儿提出做法巫蛊的荒唐提议,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可是接连几天生的事情,让她不得不下此决心。梵音的金主欺人太甚,张老板已经被那个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到后面根本就一个子都不打算打给琳琅了。
琳琅的心凉了,虽然说早就知道男人心的虚伪与不可信,可她与张老板是一直以来便认识的。眉来眼去,多少还是有了些情谊。琳琅本想着,或许有朝一日,自己嫁与其为家中妾室,也是有可能的。现如今,一个陌生男人的出现却凭空打碎了她的幻想。硬扯着她让她从自己的美梦中醒来。
你瞧,还未下嫁,这满脸横肉的张老板就会因为自身利益而弃你于不顾,这样的人,你怎么可以托付终身呢?脑子里头有个残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着她。
如果说,仅仅是这样,琳琅还是不会咬牙做这个见不得人的勾当。扪心自问,她琳琅虽然爱争头筹,什么事都要当先,却并不是个心术不正的坏人。别说害人性命,诅咒别人,使人伤残一生的事情,她只要想一想便睡不安稳。
可是形势催人强。
自从没了张老板的扶持,那些在琳琅身后的金主都树倒猢狲散了。琳琅想到,这个月开始以来,自己每每上台献艺,只要瞧见那些雅座越来越少的看客她心中就会剧烈的疼。曾几何时,只要她琳琅上场,那上面可是作物缺席的。而今,却只有底下那些捧不起人的客官在津津有味地瞧着她的表演。要问那些人都去哪儿了?他们自然是没有离开勿返阁,只不过都十分有默契地去捧场梵音的表演。
梵音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得到的打赏居然比她这个花魁要多得多。要早知如此,这个花魁,不如不做。当得让她胆战心惊,颜面尽失。
想到这里,琳琅轻轻苦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手中有异物,拿起来看。现是梵音的衣服一角,里头包着几根秀。
香儿见琳琅没了声音,转头瞧见自家小姐正盯着梵音的那些贴身物件愣。心里担心她有些反悔,于是将碎布连带头都拿进了自己怀里:“小姐,兹事体大,还是我拿着吧。”
琳琅手中一空,心里更是空落落地了。
“想我琳琅,居然也落得如此地步。”琳琅干笑了几声,自嘲的意味溢于言表。
“小姐不要多想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香儿皱了皱眉,心里倒是没有丝毫动摇。她自进入勿返阁以来便一直跟着琳琅,与梵音等人均是不熟。只是琳琅讨厌谁,她便跟着讨厌谁,甚至比琳琅强百倍。这样的她,又怎能明白琳琅现在的复杂心情?
琳琅当初进阁内的时候,阁内小主们对她都不差。好吃好喝,有一些便会想到她这个外来人。要不是她的个性,要不是她过惯了苦日子已经太害怕被命运玩弄,也许,现在她会淡然地看待这一切。
那些人,是姐妹啊。甚至于是自己亲生父母和小弟都比不上的姐妹。可是自己现在想清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正一步一步地往着那个老法师的家中赶着,自己正要去夺了梵音妹妹那甜美的嗓音。
“晚了,一切都晚了……”琳琅叹息了一句。步步艰难,她明白,自己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走上了这条路,只能一直走到底,怎么样都无法回头了。
“小姐,别丧气,一切都不晚。”香儿柔声安慰道,以为琳琅说的是现在对自己不利的局势,只见她嘿嘿一笑说道:“这个法师可是厉害了,我们又有梵音小姐的贴身物件在手,让她不着道都难。”
琳琅听着香儿说的话,没来由地恐惧起来。她缓缓抬头瞧着香儿的侧脸。这还是香儿么?这还是当初那个仅仅只是借了人家东西便脸红羞涩的小丫头么?
变了,一切都变了。
香儿早就已经执迷不悟,踏上了一条走不回去,找不到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