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曾练过武,身在皇家武将家的玉宁从小便与从江湖退隐而居的母亲学习些药理医术,母亲自然也是不会武功的,但是对于那些防范武林高手的招数却懂得一二,自然玉宁也从母亲身上学了一些。
其中一条便是尽可能地用闭气的方式躲避那些练武的人。据母亲所言,越是内力深厚的人,听觉以及视觉等各方面感官的灵敏度都是高于常人的,一丁点声音都会被他们听个通透。玉宁而今在四通八达的巷子中间奔跑着,偶尔会停下来瞧瞧四周的情况,期间她只是偶尔换一下气,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闭气。
因为是深夜,胡同两边的民居之内,主人都已经安歇。玉宁跑在这些寂静的窄小通道里,总觉得这世上就留下了自己一个人一般,心里更是惶恐。偶尔的几声狗吠,才将她从这种心悸中换到现实里头来,告诉她而今她便是在京城内哪一条不知名的小弄里头穿行着,为的,便是熬过今晚,不被那两个怪人看到。
玉宁不知道跑了多久,想着好歹是应该拉开了些距离。这巷子别看很浅,却与好几个胡同相连,不熟悉地形的人要想在这里头找一个能够自由行动的人,确实是要花上一段时间的。不说一定找不到,可是若想在短时间内找到,那是要碰运气的。玉宁靠着墙轻轻喘着气,知道自己的体力在快下降着,平常是在商圈里头摸爬滚打,靠的不过是自己的脑瓜和上下两片薄唇,一点都不觉得状况不善的身体会对自己带来什么影响。现下玉宁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孱弱的身体根本就是一个极大的负累。可是自己却又不得不拖着这个包袱疲于逃命。玉宁微微喘着气,对于自己莫名其妙陷入这种状态感到了无可奈何。本来实在是不应该牵扯到她的,不知怎么却惹到了自己身上。
赫那拉允鎏啊,你还真是个害人精。
玉宁苦笑了一下。
只觉得自己真是傻到底了。
其实要脱身很简单,这个皇城内的机密要件与她何干,刚刚就该丢在那滩血泊里,一走了之便是。
可是她却没那么做。
不仅没那么做,还紧紧地将那个不起眼的小竹筒揣进了怀里,像是护宝贝一般地护着,带着它一道逃命。
怀璧其罪,便是这个道理。
玉宁胡思乱想了一通,虽然暗自责骂起自己的傻气,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屏息带着那个小竹筒继续穿梭在深夜的胡同中。玉宁虽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但是只要一想到是与允鎏息息相关的事情,她居然便有了万分的勇气,考虑的尽是如何才能将之安全的带出去。
大概是过了一个多时辰,玉宁只觉得自己越走越累,直到后头,她扶着墙根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胡同里迷路了。
“呵呵……”不知道为什么玉宁笑了出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半那寒冷的空气,侵入肺部的冰凉让她混沌的意识多少会保持在一个清醒的状态。因为玉宁全身都是汗水,清风一起,浑身冰凉,眼看着双手都有些麻木了。分不清方向,就弄不清楚到底该往哪里跑会离敌人远一些,玉宁思考片刻,只知道不可以向着内城走,那两个人要是烦躁于捉迷藏了,便一定会在内城附近守株待兔。只要不让她出巷子,就能在内城官兵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
玉宁想到这里忽然愣了一下,她突然很想知道,如若赫那拉允鎏明天清晨现这皇城之下多了一具冰冷的躯壳,他会不会惊讶?或者是愤怒?如若他现,这个已经没有魂灵的**还是她沈凝心,他……会不会为她伤心呢?玉宁的脑子里,清晰地记着允鎏的每一个表情,或怒或冷淡,却唯独没有看到他悲苦的模样。也许,自己的魂灵为了能够见到那模样,会一直飘荡在空中,为的,便是瞧一瞧他到底会不会为自己落下一滴泪吧。不管这泪是不是出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