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求你,别对西湖的人出手。”
可自己已经取了西湖掌门的性命!
便是这一瞬犹豫,温黎箭指向前,刹然刺入清卿胸膛。
阴空乌云低垂,“轰隆”一声,海浪奔啸,忽地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清卿低头一瞧,却见鲜血突涌处,伤口乌黑一片。
话说另一侧,琴棋画三人正被各派的前辈掌门围攻在一起,人势众多,缠斗许久也破不开身。箬冬专心对付子琴一人,阴阳剑招招点着要害,毫不留手。忽地听到海崖一侧安静下来,打斗中的众人反倒奇怪,不由抽出空来纷纷望去:
只见一支银羽箭插在清卿胸口,温黎抬头站在她面前。
清卿咬破了嘴唇,“呜呜”低吟一声,一使力,将那胸口的箭簇生生拔了出来。只见黑血如泉喷涌,自己的身子也不由向后倒去。
子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向外奔袭,却被乱糟糟的刀枪剑戟挡住去路。哪里还顾得什么先人遗命和正派作风,长啸一声,杀心骤起,眼见着便从百人百门阵中杀出一条血路。
冲出尽头,黑白光影闪来,箬冬挡在去路之外。
近前的绮雪、绮琅几个弟子见师父被纠缠得脱不开身,急忙想救,却被即墨瑶眼疾手快逮了空子,左右长袖飞舞,袭在二人侧腰上。
杀意与血光弥漫在子琴眼眸。
箬冬把剑锋隐起,并不出手,却忽地隔空飞来一个叠整齐的纸包。子琴疑惑焦急间,出手接过,果然碧色隐隐,是西湖之毒的唯一解药——碧汀散。
二人相对不言,子琴不再犹豫,侧身就擦着黑白剑影冲了过去。见子琴将清卿抱在怀里,箬先生口中喃喃道:“师弟,你说的对……算是冬以宓羽天客之名,欠下的人情。”
安瑜将那巴掌大的小布包裹展开来看,只见竹皮歪歪扭扭,上面刻着几道石头般的划痕,想必是立榕山下山的路。
如今身后跟随自己的,不过个儿时长在西湖的玩伴,还有孔将军留下来的忠厚老臣。
老人名叫个高头,小子被称作狗子,三人前后一排错开窄小的山路,贴着崖壁下了海。“我说安将军。”狗子忍不住夸张地叹一口气,坐在水里,“这竹子上指的是什么路啊!”
安瑜不轻不重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让你走你就走,山路错综,小心你狗命落在这儿了。”
“得得得!”不情愿站起身,狗子还是忍不住抱怨,“哪有人会把咱几个拐在太阳底下,还泡到海水里面嘛!”
听得两个年轻人喋喋不休,一旁一直不出声的老人高头忽地发问:“将军,对于那立榕山上的弟子,有几成可信?”
“九成。”
“剩下一成?”
“射中立榕大弟子的那一箭,只怕要废了半只胳膊。”安瑜长叹一声,“难免姊姊不记恨我。”
“这样……”高头默默思索半刻,突然停下脚步,“既如此,将军且做好中了那十成中最后一成的打算,咱三人快快回崖下山去吧!”
安瑜一惊,回过头来,和高头阴沉的双眼撞个正着。
“今日来攻山的门派百余不止。将军想想,怎么那小弟子只给出这一份地图来?”
“那是我姊姊!”
“不不……”高头摇摇脑袋,“若那弟子真是将军亲姊姊,怎会说出要与将军决一死战的话来?”见安瑜语塞而愣,老高头补道:“将军,趁着行路不远,快快回山上去吧!”
偏是年轻气盛,安瑜犟着一股气,就是听不进去劝。一个人回头,继续迎着深浪向前走:“前辈和狗子要是嫌累了,自行歇息不迟。”
“哎这!”狗子一见安瑜走远,火速站起就追了上来,“有话好好说,咱跟你走还不行吗?”年迈的高头无奈,也只好一步一颤跟了上来。
又走了半刻钟,海潮渐退,石崖之侧隐约现出一个溶洞。只是那洞在崖侧深陷出,地势低沉,与三人所攀附之处离得甚远。
安瑜单手掏出那张竹片,仔细瞅瞅,海洞的位置的确是这里无疑。
二话不说,安瑜蹬身而出,想第一个下去探路。半个身子还没跃出去,忽听得狗子大喊一声:“将军快看,上面来人了!”
闻声探出头,安瑜果然见着,崖壁之上的山间小路,许许多多的人影正排列无序,前脚后脚一并下山。那人群中蓝衣黑袍皆有,想必是西湖残兵和箬先生的一派弟子便要离开。
安瑜暗暗心惊,也不知灵灯崖群攻,立榕山能没能守住这道防线。
狗子看清来了人,记得手脚并用,便要往崖壁上面爬。边爬还边大喊:“西湖的好汉女侠们!快来搭把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