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在杨致的身份地位,堪称奇特。因血战大漠的赫赫战功而名震天下,至今却只空有一个飞虎侯的爵位。无官无职也未尝一兵一卒,却手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赐金牌,跺一跺脚都能让整个大夏晃三晃,说他权势熏天也不为过。皇帝与杨致心里都很清楚,皇帝必须要用他,又不得不防他。而杨致也早早把自己定位成一位按劳取酬的乱世泥水匠,工钱已谈妥,打又何妨?
在杨致的劝谏提醒下,皇帝如何善后的大致框架已略现端倪。皇帝既是演技非凡的优秀演员,又是资深的权谋大师,日后的具体操刀事宜,根本不用杨致妄自操心。时至此玄,杨致自认为已可从台前退居观众席刁事实上无需皇帝嘱咐,稍后几位宰辅重臣奉召前来议政时,他也没打算要掺和。
皇帝通宵未眠,福王赵行、王雨农、徐文瀚、陈文远等人这一夜又何尝不是不得片刻安枕?“皇帝”病重不起命在旦夕,欲指证太子弑君篡逆,不仅担心因此导致局势失控,且苦于没有过硬的证据。杨致在紧要关头又见风使舵做了墙头草,将赖以钳制太子的兵权拱手交出。眼见太子行将的手如愿,几人本就忧虑深重,尚未来的及拿出有效的反击对策。一夜之间却又突逢周挺猛虎洗面兵围皇宫,自己也被强行软禁,完全成了对外界形势一无所知的聋子瞎子!周挺骤然发动兵变到底是为了迎立另外哪位皇子为帝?还是彻底倒向了太子,为太子登基保驾护航?天知道啊!又怎不令人心急如焚?
王文广原本不过是一介默默无闻的禁军将领,除了老太尉陈文远于他曾有举荐之恩、感觉面熟之外,自然无缘结识其余几位重破级的宰辅重臣。王文广一一上门宣旨传召众人见驾时,言之凿凿的声称由飞虎侯杨致贴身护驾、皇帝自宫外亲自领兵进宫,众人一时间兀自懵懵懂懂不敢相信。
福王府邸距离皇宫最近,第一个赶到宫门外,见到皇宫内外全是禁军兵士把守,戒备森严杀气腾腾。原内廷禁卫将军赵天养的尸体仍然钉在门楼宫墙上,犹自赫然在目!福王也不急于进宫,命停轿暂歇。不到盏茶功夫。王雨农、徐文瀚、陈文远心急火燎的相继赶到。这个时侯谁也没心思一本正经的见礼打招呼,四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约而同的长吁了一口气,继而一起仰天大笑起来:连陈文远都来了,却不见当朝太尉卫肃!若非皇帝奇迹般的“痊愈”视事,犯得着连夜召见一个业已致休赋闲的前任太尉吗?除了超级狠人杨致。谁有那个胆量、那等身争大伙儿都让皇帝和杨致那臭小子给骗了!
不管怎么说。皇帝一举粉碎太子的逆谋,都是一今天大的惊喜。太子一党彻底垮台已成毫无疑问的事实,现在应该尽快将心机和目光投向后太子时代了。四人都称得上是老谋深算之人,在没有亲眼见到皇帝、摸清皇帝的意图之前,仅是会心的相视一笑而已。谁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徐文瀚熟知杨致为人行事的风格,此前就察觉到他几度语含隐晦,迎驾归来交出兵权之爽快也颇有蹊跷。如若杨致早已洞悉天机只是不便明言,或根本就是奉皇帝密旨有意为之,那么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了。是以徐文瀚行至御书房门外时,心情已渐趋于平静,远不如其他三人情绪激动。
负责警戒的秦用对四人不甚相识,马成却是个个认得的,这其中任何一位他都得罪不起,远远迎上去见礼请安之后,方才一溜烟返身前去通报。福王是皇帝的同胞亲弟,王雨农、徐文瀚、陈文远都是县帝的宰辅近臣,四人对皇帝的身姿仪容再熟悉不过了。眼前身着龙袍的胖大老者虽略显疲倦。却仍是神色如常,眉宇间不怒自威,不是皇帝又是谁?与日前奄奄一息躺在龙榻上那个。“皇帝”的凄惨景象,哪儿沾得上半点边?
徐文瀚的目光在皇帝与面无表情侍立一旁的杨致身上一扫而过,轻咳了两声,像往常一样行了面君叩拜大礼。其他三人如梦初醒。在惊愕与激动中跟着跪倒,王雨农与陈文远更是禁不住老泪纵横。
皇帝原本出奇红润的脸膛愈发红得发亮,两手微微颤抖。长叹一声,强笑道:“二弟,三位爱卿,别来无恙?都免礼平身吧!马成,赐座。一致儿。你也坐下。”
王雨农哽咽道:“皇上,眼见您龙体康泰一如往昔,老臣
皇帝一摆手道:“雨农,联拟今日辰时早朝,时候已然不早,别情容后再叙。事已至此,其中究竟你们想必也猜了个**分,咱们
“不错,联月前班师出庐州之时确感不适,但并无大碍。然而联这一病就如一面镜子,有人揪心,有人失望,有人认为是天赐良机!联或许半点也不圣明,可也没糊涂昏聩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即便这个人是联的亲生儿子!联从未想过要设计任何人,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值得万分庆幸的是,终究还是为联揪心的人多,联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