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云回府之后,将兄弟三人聚首的详细情形,报与秦公知晓。
秦公用心聆听后,默然良久才不置可否的问道:“空云,你如何看待此事?”
秦空云作为秦氏长子,老父加意培养的接班人,自小见多了商场的尔虞我诈与世间的人情万象,自有一番见地。
此时没有外人在场,秦空云无须在父亲面前藏头缩尾,放胆直言道:“贪官墨吏巧立名目,借操办喜事为名,行敛财之实,自古有之,并不稀奇。杨致扯了皇权做虎皮,拿徐先生与他自己、田氏的声名公然售卖,恐怕再无旁人有此胆量。至于商家具名赞助与产品代言,虽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是除他之外,其余高官显宦绝对拉不下这个脸面,所以只能视为可一不可再的特例。而徐先生任凭杨致做主,也有刻意自污之嫌。儿子拙见,不知父亲以为然否?”
秦公赞许的道:“你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足见你思虑细密,见事明白。徐文瀚乃是无双国士,杨致也素有捷才急智。你稍后不妨用心思量,杨致纵然胆大包天,行事看似无所顾忌,但细究之下可有疏漏?充其量别人只敢也只能在背后骂他无耻罢了。能做到这个地步,那是真正过硬的本事!”
“且不说其他,从长远来看,天下名人何其多矣!在银子面前,未必人人顾及脸面。即便不牵扯到皇权,所谓商家赞助与产品代言,必定影响深远。必会开创全新的商家行销模式,切勿小看了!”
秦公虽退居幕后已久。却仍是秦氏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秦空云凛然道:“父亲的教诲,儿子定然时刻铭记于心。”
秦公安慰道:“你那三个结义兄弟。虽然都是当世人杰,但你也没差到哪儿去,无须妄自菲薄。眼下还有几件琐事,为父要嘱咐你。”
“卫氏一门业已势衰,然卫飞扬只暂有小挫,日后必成大器。每日早饭后的辰时时分,杨致都会去卫府教授卫飞扬兵事武技。你们都是结义兄弟,这段时日若有空闲,于情于理都应多去卫府探望陪伴。”
“杨致向来说得出就做得到。极为讲求实效。徐先生的婚事操办,诸事繁杂,处处皆需人手。明日你亲自拣选几个精干掌柜,命他们随时听候杨致吩咐,长安分号一应伙计任凭调用。”
“老二近日来信禀报,看中了一门亲事。老二扎实稳重,若非认定了那姑娘,断然不会报我首肯。唉!我秦氏不同寻常人家,无法讲究那许多世俗礼数。对方家世无所谓。只要老二真心喜欢就好。骄阳孤身驻守蓬莱多年,也该成家啦!骄阳亦与杨致交厚,杨致早已答应为他保媒。杨致不会在长安呆太久了,这段时日你抽空抓紧处置手头之事。待杨致重返山东时,你代为父与秦氏一同前去吧!”
秦氏兄弟三人自成年之后聚少离多,秦公每当提及于此。不知不觉话也多了。秦空云感叹道:“我家老二与老三,都不容易啊!——父亲。老三近日可有消息?”
秦公摇了摇头道:“你们兄弟三人各有所长,但为父对老三最为放心。老三是我秦氏的最后底线。不可轻动。他没有消息,就已是最好的消息。”
正如秦公所说,杨致绝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次日起了个大早,还带上了家仆阿福,却不是去卫府,而是去了徐府。
徐府是长安城南偏僻之地的一处宅邸,徐文瀚既无家室女眷,又甚少与朝臣往来,平日里愈发显得清冷,连杨致等几个结义兄弟都不怎么愿意来。
徐文瀚还未来得及吃早饭,对杨致的突然到来也颇感意外:“三弟?来得这么早,所为何事?”
杨致干脆的道:“帮你搬家。”
徐文瀚大惊道:“搬家?我几时说过要搬家了?”
杨致笑眯眯的道:“昨日我费了偌大一番口舌,你以为是跟你说着玩的么?宅邸要修饰整葺,家什摆设全要换成新的……,招标与商务洽谈也需要专门的场地,弄一大堆商户去牙行未免有**份,去我府上又太过闹腾。大哥,时间紧,任务重啊!当然,你实在不想搬也行,只要你乐意,只要你受得了。”
徐文瀚顿时头大如斗,苦着脸道:“这位大爷,请您高抬贵手,暂且放我一马行不行?我还要赶着去上朝呢!”
徐文瀚的缓兵之计毫无作用,上朝的借口唬谁都唬不住杨致。若不是为了将他堵在府里,真犯不着来得这么早。
一口回绝道:“不行!这事儿没商量。上朝?反正你每日应卯之后便已开溜,少去一天死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