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瀚惜字如金的道:“尚可。”
“尚可”的意思,就是一般般。赵启颓然问道:“你是不是对朕很失望?”
“皇上言重了。臣不敢。”
“是吗?……那朕再问你,换做是杨致,他会劝谏朕怎么做?朕自小与你们兄弟相熟,别说你不知道。”
“皇上既是这么说,应该比臣更了解杨致。依臣愚见,若真换做是杨致,早在去年突厥遣使之时,他就会力主派兵寻战。在索力可汗向东突厥发动突袭之时,他又会力主趁虚进攻。此番突厥再度遣使来朝,他仍会极力主张开战。”
徐文瀚与杨致气味相投,见解向来基本一致。换句话说,徐文瀚只是借机假托杨致之口,说出自己的看法。
赵启的心机再怎么深沉,毕竟还很年轻。听徐文瀚这么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你的意思是,朕本有三次开战的机会,但都没能好好把握?杨致因血战大漠而名振天下,一力主战,焉知不是出于个人意气?朕想听你说一说开战的理由。”
徐文瀚淡然答道:“臣只是就皇上的问询据实回奏,别无他意。兵凶战危,乃是国之大事。杨致素来见事深远,从来不做损己无利之事。臣敢以性命担保,他一力主战绝无本分私心。”
“至于开战理由,往大处说,突厥自古以来便是我中华王朝的北方强敌,但有打压削弱的机会,岂有放过之理?往小处说,杨致当年在两国议和之时几度寻衅,悍然斩杀突厥国师忽尔赤,皇上应该记忆犹新。于他而言,开战需要理由吗?有没有理由,当真那么重要吗?要找个理由很难吗?大夏曾与突厥达成过无数和议,他们撕毁和约派兵南下烧杀抢掠时,给过大夏理由吗?”
赵启不禁一时默然。无奈的叹道:“你方才也说了,兵凶战危,乃是国之大事。你应该知道,朕有朕的难处。”
徐文瀚意味深长的道:“臣知道皇上有难处。但不知皇上可曾想过,与突厥开战委实是有利无弊。从战术层面来说,去年突厥遭遇天灾,又即将入冬,还须严防东突厥来袭。大夏出兵,战之必胜。索力全力攻袭东突厥之时,后方必然空虚,仍可战之必胜。此番遣使来朝,趁其兵疲将倦,喘息未定,立足未稳,依然可以战之必胜。”
“从战略层面来说,既可持续保持对突厥的有利态势,确保其五到十年之内无力派兵南下。而皇上新登大宝,又可一战立威。”
“臣斗胆妄言,还望皇上恕罪。”
赵启苦笑道:“你我之间,亦师亦友,理当坦诚相见,知无不言,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朕承认,和有和的道理,打有打的好处。正因如此,朕才觉得心里憋得慌,才召你来说说话。你且告退吧!”
徐文瀚离去后,赵启又向金子善问道:“方才有些话,朕是不是说的有点过了?”
金子善犹豫片刻,答道:“皇上忧心国事,本就不该操之过急。依据当下情势来看,如若可以不做,最好是什么都不做。这样的话,皇上站在高处,可以看清楚很多人,想明白很多事。臣窃以为,皇上并无错处。”
赵启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老太尉已经年过七十了吧?朕不急。”
就在赵启纠结郁闷之时,杨致也忙得不可开交。
抵达金陵之后,立即召集云娘与薛青云以及商务侦缉司的下级统领,对上次返京之前制订的预案再度进行推演。尔后向各地分署陆续发出公函或密信,作出相关安排与部署。继而联络金利来商号、秦骄阳与秦空云,商讨下一步行动事宜。一直忙到四月中旬,才乘船渡海前往夷州。
杨致在夷州呆了近一个月,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出海拓荒殖民的计划暂时搁置。
如今夷州人口不过百万,早期移民与原住民就已过半,真正能够倚靠的后来移民虽然日渐增多,但目前还只有四十万上下。在人口没有达到一定基数之前,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持续稳定的产出。可单纯依靠外界输血维持,绝非长远之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