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你抓小精灵呢?”赵华翎气鼓鼓地说。</p>
“那可不,”谁知道这一句惹得陆贺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不都是小精灵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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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看,今年的年货会是什么?”女人问。</p>
玄关的香炉里香烟杳杳,隐约能看出烟气在木梁上团成一只灰白狐狸,安详地卧着。室内点的都是蜡烛,一只只杵在一人高的镶金枝型烛台上,火苗在蜡烛顶端有气无力地踏碎步。屋里的红木贵妃榻上靠外放着一只金丝鸟笼,里边关着只鹦鹉。那鹦鹉通体纯白,头顶有一小片晕开的水蓝,脸侧有几道深蓝的小月牙。女人的护指从笼子的缝隙里戳进来逗弄那鹦鹉,鹦鹉紧闭着淡黄色的小嘴壳,一跳一跳地、左顾右盼地躲向另一头。说时迟那时快,另外两只护指从另外一侧倏地刺进笼子夹住了鹦鹉圆滚滚的小身体。鹦鹉惊惶地哀叫一声,引得她一串娇笑,撒开鹦鹉,抽出手,撇下它跌跌撞撞地沿着架子走到笼子中央。</p>
女人有些厌了,拎起笼子镶金的把手,扔下贵妃榻。她脸上的粉底有点结块,在昏黄的灯光下呈凹凸不平的颗粒状。她的眼尾细长,末端显出翘起来的一小截眼线;眼窝很深,五官格局端正,虽然眼尾的纹路像是板块运动时地壳撕裂出的鸿沟,已经在粉底下毫不客气地蔓延塌陷,但现在化过妆好歹还能显出点媚态,证明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她的眉毛没画过也不曾镊,但浓密整齐,跟陆贺成的眉毛一模一样。她也没涂口红,嘴唇的边缘发紫,像是在刻意强调嘴唇和周围的界限。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里松散地插着金钗、金簪和金步摇,稍稍一动,发上点点金光随势而动,也说不上是好看,只能勉强算个富态。</p>
笼子借着余力一晃一停地滚向玄关,里头的鹦鹉已经没了动静。</p>
殿门咔哒一声开了,天光携了个影子进殿。黑帮白底的布靴子无声地跨进来,圆领袍的下摆又扫过木门槛的上缘。女人使劲撑着边沿坐起来点,又倚在扶手上,任由广袖和披帛下垂曳地。</p>
影子走过玄关,看着香炉愣了一下,想伸手拂去鼻尖的味道,但强忍着没抬手,继续往前走。伏在房梁上的狐狸轻盈地站起来,循着烟路跳到半空中,围着香炉转了一圈,经过影子身边时,烟拢住的尾巴末端丝丝络络地消散开去。它受了委屈似的跳到女人榻上,卧在她脑后。</p>
影子走进卧室,看到地上的金笼子,又楞了一下,伸手捡起来,打开门,把鹦鹉捧在手里抚平羽毛,探了探心跳,放回笼子里,半敞着门。</p>
“让你动了么。”女人开口了。她的声音是经过时光冲刷的,平稳、低沉而冷静,但依旧能听出声音的主人是个女性。</p>
影子单腿下跪,另一侧的手握拳,拳面撑地,头埋得很低。她束起来的高马尾柔顺地耷拉在右眼旁,后背上的衣料微微反光。</p>
“多久没来这了?”女人就着蜡烛的光来回摆弄着手上的护指,那口气像是一个苛责子女不回家省亲的老母,“多大了还那么不会来事,叫你来一趟都那么难。”</p>
影子的头压得更低了。</p>
“抬起头来。”女人说。</p>
影子慢慢抬头,长发搭在肩上,发尾垂到胸前。烛光照亮她的额头、鼻梁、颧骨、脸侧和嘴唇,在她脸上涂画出蹩脚的暗影。</p>
“怎么不说话呢,孟章?”女人撑着扶手起身,把脚放下榻来,襦裙的下摆也随着她的动态一股脑儿落下榻,底端的布料堆在地上,却露出女人的脚趾。</p>
“你现在叫自己什么?陆贺成对不对?”她抖了抖脚腕,让裙摆撒开遮住脚趾,“挺好听的。但你可别忘了,你逃不掉。你是孟章。”</p>
国庆也出去玩了...我尽量赶出下一章来。</p>
以后每一章的字数不会少于两千,我要训练自己长途奔袭的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