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从窗帘褶皱的下方漏进屋子,像是给房间里的黑暗扎了一排透光的孔。稀疏的冷气从孔中渗进来,顺着窗台扑到暖气上。</p>
陆贺成打了个滚,翻身起床。她在床沿傻坐了一会儿,一抹人中,又蹭了一手血。</p>
“干啊。早春三月流鼻血,这是什么毛病。”陆贺成嘟嘟囔囔地下床,赤着脚跑到厕所冲鼻血,黏腻的脚趾踩在抛光过的木地板上有吱吱嘎嘎的声音。</p>
这是陆贺成私藏的轩辕剑被凶兽掳走的第三天。她昨天厚着脸皮上报了女娲,女娲骂了她一顿,叫她私了。</p>
“你挺能耐的呀!藏了这么久才被搜出来。现在好了,人家把剑拿走了,傻了吧?”女娲有些失真的声音从电话线那头传过来,骤雨一般砸在陆贺成的耳膜上。女娲气归气,但也没气到怒发冲冠的程度,也就是声音尖了点,其实人还卧在贵妃榻上动都没动,神态气质也是一如往常。陆贺成估摸是这事儿对女娲影响不大,只要天庭不查下来,就可以当做啥事都没有。</p>
好吧,但人家是上司,上司的话还是得听的,不听是容易出事的。 “…赶紧给我处理妥当了!喂,孟章,你听见没有?”</p>
“是,听见了。”陆贺成拿着电话的手一抖,固定电话掉到了地上,那绳儿一颤一颤的直晃悠,女娲的尖声还沙拉啦地从话筒里传出来:“喂?怎么回事?”</p>
“没事,电话掉了。”</p>
“……”女娲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作了个气不过的表情,“老大不小的怎么还没个正经?”</p>
“……”陆贺成捧着话筒,瘪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赶紧去!三天之内拿不回来重重有赏。”女娲把“重重有赏”这几个字嚼得硬邦邦的,陆贺成只听得耳膜阵痛。</p>
女娲挂了。陆贺成被挂掉时那咔哒一声巨响吓得往后一缩脖子。</p>
“真是不省心。”她收起手机,起身下榻,走到另一间会客的亭中,跪在窗边的一个蒲团上。窗外像是个江南园林,有亭台楼阁、花草水木,水面中央有几片蜷曲的荷叶簇着一支亭亭的荷苞。窗户没有玻璃,只有向外对开的雕花木窗,窗中间的六角形木框困住了一只昂头的喜鹊;窗外的景色像是用细细的铅笔勾的轮廓,浅色晕染出的水彩画,亭台那翘起的檐脚挂着一层薄雾,比实景的园林还要缥缈伶俐几分。女娲的蒲团前面是一个红木小几,几上是一个棋盘,黑白子各一篓。几对面的蒲团上跪着一个老头儿,身着交领白色麻布长衫,右手持黑子,左手捻着稀疏得像菜根的白色长须。</p>
“我们家那个不省心的。”女娲叹了口气,从篓里拈了一粒黑子,“您这局布到哪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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