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是说什么不得了。</p>
“我必须去。”赵华翎看看手心腾起的白烟,抬头盯着女娲,半天没挪眼。女娲不理会,还低着眼,兀自把她的另一个手腕拾起来。女娲的手指碰到赵华翎掌心时,赵华翎忽然猛地向后一抽,不料女娲手指钳得很紧,她只是往后拽了半寸,而半寸不解决任何问题。</p>
赵华翎的右手掌摊向天空,掌心有密密麻麻的金红色羽毛和细弱的白烟。她的手指合拢,握拳,散乱的羽毛从指缝中刺出来,羽枝被凝固的暗红血块黏成一簇一簇的。</p>
“侬跟我来。不远,”女娲扯着赵华翎的手腕,自顾自沿路向前,“到了我给你把羽毛收回去。”</p>
“不用。”赵华翎垂下眼帘,强拗着不走。焰火已熄,她现在已经出不去了。</p>
“侬不用担心她,她好得很。别看她现在什么本事都没有,她要强着呢。她会想法子。”女娲笑了。</p>
“……”</p>
赵华翎打量四周,任由女娲拖着她往前走。</p>
“侬上回这样子是在南京的伐,好多个年头了。那时候是孟章接你过来的伐?”女娲一边走一边说。</p>
“是南京。”赵华翎无意跟她闲聊,一面四处看着,一面出声敷衍。她希望找出结界里的裂缝,哪怕就一个裂缝,她也能来个金蝉脱壳,把女娲甩在结界里。只要能出去,什么都好办。</p>
“侬上次是蛮苦的。早知道不应该让你留在南京。”女娲大喇喇地说。</p>
赵华翎心里一沉,再不搭腔。</p>
女娲也没再讲话,领着赵华翎爬上山,走向在山顶云雾中的殿堂楼宇。云中还有池鱼假山——是上次和老君下棋的园林。临窗小几,棋盘上的子还没撤,和上次结束时摆着一模一样的局。</p>
“侬来陪我下完这一把,分个胜负。”女娲笑吟吟地领赵华翎进屋,松开手,走到白子篓旁的蒲团边坐定,含笑看着赵华翎。</p>
赵华翎站在几步外,定定地看着棋盘。她身上的睡衣和屋子里全副的气息都不搭调。</p>
“这是下了一半的。”过了半晌,赵华翎一字一字仔细地蹦出来了一句话。</p>
“是下了一半。下完你就能去看孟章了,”女娲说,“要下赢。”</p>
赵华翎抬头看女娲,眼里的光华是在问的。</p>
“说话算数,”女娲微笑,“你要仔细。不会太简单,但我不为难你。”</p>
“您说不为难我就是了。” 赵华翎嘴上揶揄,但诚实地坐下。</p>
“这一局你要看好。看透了,否则全盘皆输。”女娲伸手去掏棋子,棋篓给哗啦啦搅得直响。</p>
赵华翎没出声,眼神在棋盘上迅速游走,偶尔定在某一个小区域。木棋盘像是要被她擦燃了。她是正对棋盘跪着的,低着头,脊背不经意间挺得溜直。双手握空拳,拳心朝端正地下摆在棋盘檐上。</p>
女娲满意地看着赵华翎,嘴角带笑。</p>
半晌无话。窗外开始下雨,雨在一米外的空中连成线和面,打湿宽广清凉的黑夜。水汽浸透了木窗子上的喜鹊,檐角的铃铛跟着风雨摇出一片生机。池塘的水面就着雨拔起苗来。</p>
赵华翎看了很久。女娲困了,打了个哈欠。</p>
赵华翎干得起了皮的嘴唇微微开启,又闭上,眉头渐渐皱起来,咬紧下嘴唇。</p>
“好……”女娲想开口问她“好了吗”,但第一个字刚出口就被赵华翎的话截了回去。</p>
“您这可让我很不好做人啊,”赵华翎松开嘴唇,下唇充满血色,一个字一个字蹦得很认真,“如果没猜错,那您这局中的黑子是我们,白子可是天庭啊。”</p>
这一期依旧是推书。推庆山的《得未曾有》,散文集。里面写了四个人,写得很好,都是我喜欢的调子。</p>
这本书很养心,让人平静。紧张的时候抽空看一些,有清火明目(???)的效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