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治疗魔障入体的凡人,扎针只是治标不治本,还是得用药。
她想起自己研制的药方,呢喃自语:“难道三十三重殿的医仙子没有制出灵药吗?”
她当初求过伏珧,将药方传开的啊。
妇女听到这个名字,抽泣不停:“有是有,听闻是魏珞珞仙子研制的,倒是没有听闻那什么医仙子,但是药方哪能是我们凡人有的,买不起啊,而且只能阻断魔障,不能治标。“
云嫦嘴唇嗫嚅:“怎么会是魏珞珞研制的,怎么会买不起?!”
怎么可能会买不起!
她当初用的是普通的灵药,以特殊的炮烙之法,发挥最大的药性。
那是她彻夜不眠不休研制出来的药方,那是她在伏珧和小槐厮混时研发的。
她耗费了多少心血啊。
离开了伏珧后,这一路上她还以为是魂断城偏僻,还没普及药方。
事实上,却是伏珧轻而易举地抹杀了她在此事中的存在!
自己不听话,不想成为三千佳丽中的一人。
背后的陆修桑听到三十三重殿这个名字,罕见地流露出愤怒神情。
他沉声低骂:“伏珧此人,前期光明磊落,如今不过是个阴险小人!三十三重殿之人不过为虎作伥!”
云嫦轻笑,而后笑意不停。
她声音笑起来如同银铃般清脆,最后只剩下了苦笑。
“你说的没有错,三十三重殿之人皆为虎作伥……”包括自己。
她的药方不但没有救人,反而成了这些修士搜刮寻常人手中灵石的大好机会。
她的一番苦心。
到头来不过是为小槐爬上伏珧的床腾出时间,为魏珞珞做美名,为正道这些道貌岸然之辈大肆敛财罢了!
云嫦站在庭院中许久,面前晕眩,痴痴地看着妇女跪在地上哀求她。
“陆夫人,你发发慈悲,收了这孩子……”
云嫦看到那个小女孩,想到了当年的苏素,可她终究没有救下苏素。
苏素曾经说过等她和伏珧大婚之后,她再嫁人。
云嫦还想,自己要为她寻一个如意郎君,备上十里红妆。
陆修桑比云嫦更看不得此事,他试图在储物囊中找到足够的灵石让妇人去购买高价灵药。
云嫦安抚他的手,两个人四目相对。
云嫦附耳道:“陆道友,请为我寻来这几味灵草……”
陆修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云嫦莞尔一笑:“别忘了,我可是丹医双修,让我试试吧。”
不能去边境,但是可以出另外的城,陆修桑一来一回寻来了云嫦要的草药。
她虽然没有灵气,但是手中有一方小丹炉,内有灵阵,灵石可以动用。
半日后,云嫦将一瓶丹药交给妇人:“每日一粒,可驱散体内魔障。”
妇人万般感谢,她抱着孩子出门前,被陆修桑拦住。
陆修桑语气严峻:“此事断然不可和别人说!懂吗?”
怀璧其罪,如果她随意泄露,对云嫦反而是伤害。
妇人又跪下,泪流满面说:“知道的的,知道的,我绝对不会说的!”
陆修桑寻思许久后,问过她是否会写字,对方摇摇头,最终点了她的哑穴才让她走。
云嫦坐在庭院里的石桌石椅上,数着剩下的灵丹:“此炉丹还剩下不少,陆道友悄悄地低价卖掉。”
陆修桑看着她,觉得她此刻才像是有了一丝活气,眸子里如落星辰,光芒熠熠。
救下那个小孩子,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陆修桑将丹药收好,沉默了片刻,又拿出一串糖葫芦,这是魂断城里不多的闲暇小吃了。
“姑娘是不是嗜甜?”陆修桑问她。
云嫦歪头望着面前的剑修:“你……怎会知晓?”
陆修桑面上有些许窘迫,每次二人出去打探消息,云嫦总会好奇地看着街角的摊子。
他一看就知道这人想尝一口。
藏不住女儿家性子里的那股无邪。
他当时想帮人买一串尝尝,但又觉得失措,毕竟两个人不过是假扮夫妻。
他没给女子送过东西。
但今日他采摘灵草回来,将不用的药材顺路买了,存了点灵石。
那老人家又拮据的很,他想也是买了帮帮贫苦老人家。
云嫦第一次吃这种,她以前见过,可惜没能吃上。
后来在三十三重殿中,送到她面前都是极其精细的糕点,像这种野果外面裹着糖浆的简单甜食还真没尝过。
云嫦撩起面巾,一口咬下半颗,外皮裹着一层薄薄的糖浆
余下的便是酸味。
云嫦开始还强忍着,不敢咀嚼不好意思吐,最后眼中带泪,无助地看着陆修桑。
“怎么了?”
云嫦从未吃过这般酸的东西,强咽下去,便趴在桌子上神色恍惚,手中还将糖葫芦往陆修桑方向递了递。
“……好酸。”
陆修桑见人都酸到掉眼泪,实数可怜。
他着实不好意思,这一路上嫦嫦心性坚定,但也感性,为心中忧愁哭,为百姓疾苦哭,为世间不公哭。
而自己……拿着一串糖葫芦弄哭她。
他连忙拿过糖葫芦,手足无措地给她顺背倒茶水。
云嫦捧着茶杯,喃喃说:“要是没这般酸就好了。”
陆修桑想起老人家的话,最近不是野果的时令,可能是有些酸的。
他下意识地回复:“等过段山楂熟了没这么酸,再给你买一串。”
云嫦垂眸点点头。
但陆修桑却猛然惊觉自己失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过段时间……他和云嫦去了边境之后便要分开而行,她便要开开心心地回家,自己去空间裂缝。
日后二人在陆家相见……
她若不来,自己又该何处去寻她?
陆修桑望着云嫦,对方喝茶时取下了面巾,樱唇被茶水染上了几分粉色,嘴角还有残留的甜浆。
或许是被酸到了,此刻呼呼囔囔的,倒有几分稚气。
陆修桑抬手捂住脸,视线偏向一边。
陆修桑咬了一颗冰糖葫芦,他面无改色地想,挺甜的……